「老師，夢晨可是很怕死的。」所以，您放心。葉夢晨微微一笑。

淡淡看向遠方，那一片煙雲繚繞，朦朦朧朧一片，可心中卻是一片清明，眼中滿含堅定。

修仙百年，這百年的時光一路走來，她的心也早就被錘煉的堅定無比，對於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她更是從來都不會忘。

即便前路再難！

對於她也絕沒有退縮可言，她更是也不會退！

眼底劃過一絲絕然與義無反顧。

「沙沙」，

腳緩緩踩過草地的聲音。

「你來了？」葉夢晨聽著腳步聲，臉上並沒有意外地神情，淡聲道，語中也沒有絲毫意外。

來的不是旁的，正是葉夢晨此行的目的之一——嚴嫣！

望向那淡靜如水，裊若煙塵的水眸，可惜卻不復當初的嫻雅，反而染上的一絲復雜與紛繁，更是添上了一抹淡淡的嘆息與掙扎。

輕如嘆息劃過，更似隨風而逝而拂。

「……我來了。」

「你決定了？」

「我……也很不想……」

「不想，可依然也是決定了不是嗎？」葉夢晨看著面前面上浮現出痛苦掙扎神色的弱水女子，心頭微悵，聲音平靜，沒有絲毫起伏，如同在陳述一個事實一般，或者說，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而已。「的確，不想卻也已決定……」嚴嫣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悵然若失道，可突然卻是語氣一轉。帶上了一份堅決。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葉夢晨，眼中是無比的認真，還有一絲絲的懇求，「葉道友，對此，我不想多說什么，如今，我只想讓請你幫我帶一句話給大哥。」

「請說。」葉夢晨心中卻也是一聲長嘆。鄭重道，一句話，她知道，這很有可能，是嚴嫣和嚴梵在這小世界中最後的告別。

而即便就算嚴梵日後飛升，二人也一者靈界一者魔，二界相隔，靈魔相別，短時間再無相見可能！

「替我轉告大哥……此生。能成為他的妹妹，是嫣兒這一輩子最大的福氣……」嚴嫣說到這里。腦海中不由想起了曾經的過往，大哥勞心勞力費盡心血的替她尋葯求醫，眼中溢滿了溫暖，可同時兩行熱淚也緩緩順著腮邊流下，劃過嘴角，透進唇縫，帶著淡淡的苦澀。

淚，是苦的！淚，是澀的……

張了張口，繼續道，「讓他好好照顧自己，嫣兒也會好好照顧自己，嫣兒會等著與他上界相逢，兄妹再敘，青山不老的那一天，嫣兒會一直一直等著那一天的到來！」所以，大哥，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你一定，要好好的保重，一定要好好的保護自己……

「我會轉達的。」葉夢晨輕聲點頭，對於這一對兄妹，她心中也是萬分感慨，可她也不敢說嚴嫣的選擇究竟是對是錯。

仙途多舛，即便只是短短數十載，很有可能就是永生的遺憾，而嚴嫣和嚴梵明顯此次再見的時間會更久，這一別，也很有可能就是永別。

但是，站在嚴嫣的角度上，葉夢晨也能明白嚴嫣會做這種選擇的原因。

先天漏體，先天魔脈，若是不這么做，嚴嫣就只能一輩子做一個等死的葯罐子，就那么再次看著她的兄長為她奔波，為她愁苦，為她……舍棄自己的人生！

所以，她不要！

她要她的大哥也能有他自己的生活，不要再被她這個妹妹拖累，而她也要成為一個能夠站在嚴梵身側，而不是一個永遠躲在兄長身後的廢人！

捫心自問，葉夢晨知道，若是異地處之，這，怕也是她的選擇。

成者，日後並肩而立，共暢九霄；敗者，寧賦此身飛灰人世間，不留、不戀！

嚴嫣，她不僅僅是為自己做下選擇，而是為了嚴梵，可是，嚴梵能夠接受這得來的「自由」嗎？

葉夢晨心中嘆息，怕又只是一場心的折磨吧……

莫問世間人世情，只把真心賦飄零；

天涯海角靈魔隔，悲苦嘆息一世清。

百年斷腸心所寄，千年追尋命相依；

只盼永訣再回首，今生還得相逢情。

得到葉夢晨的承諾，嚴嫣如同松了一口氣一般，玉頰上的淚珠也早已落入泥中緩緩不見……眼中也再次浮現出當初的那一抹嫻雅，只是這心中……怕是也只有她自身才得以知曉了。

「葉夢晨，謝謝你。」

「不用……嚴老，他是一個值得相交的人。」所以，不是為了你，只是為了嚴梵，嚴梵以誠待她，她自以誠還之。

嚴嫣聞言，秀美嫻雅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眼中卻是染上了幾分溫暖。

她知道葉夢晨的意思，可也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她開心，也放心，放心大哥在她離去的這段歲月之中不會連一個相伴的朋友都沒有，不會那么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