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是為祁冥夜專門准備的牢室,各色她從未見過的刑具或搭或掛在一旁的木架子上。在火把光亮的照射下,能清曬見到刑具上干涸的血跡。
一條泛著黝黑光澤的鐵鏈將祁冥夜的雙手吊起,腳尖恰到好處的點著地,他站不穩,卻又不至於懸空。不是她的步履太輕,是他暈厥過去難以蘇醒,否則以祁冥夜的警惕感豈會不知有人靠近?
伸手輕撥他繚亂無緒的頭發,銹腥的血氣直面撲鼻。她記得他原來的青絲如何,很是柔順,哪會如此般枯燥?他的輪廓棱角剛毅,總是散發著壓倒眾生的強勢氣息。此刻看著那一臉的血污,干裂的嘴唇,微兒的手開始發抖。他的胸膛,在鏡花府竹林中她那般激怒於他,動了手他還用這副胸膛護著她不受傷。此時,目及處無不舊傷新傷傷痕累累不計其數。
鞭傷,燙傷,刀傷,劍傷,所有微兒能想到的傷她都見到了。
血,到處都是凝固的血。
這些血毀了他引以為傲的尊嚴,傷了他不可一世的自負。
他該是恨極了赫連百里吧。
不,他該恨的人是她。
指腹在他的傷口上來回徘徊,淚水在眼里平靜的打轉。
赫然間,這些血腥的氣息令她作嘔。
如此血腥的傷痛她仿佛曾親自經歷,從前她是有過瞬間看到有誰打她,可是再想仔細看清誰在打她時卻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淚水無聲滑過臉頰,砸在地面上濺起了淚花兒。
蹌踉的退後,腳下險些不穩。
她緊緊的環抱住自己,發現掌心冷汗涔涔。
片刻後,她冷靜下來。
腳畔旁是一桶清水,估計是用來澆醒祁冥夜用的。
微兒掬了捧水於掌心,走到祁冥夜面前想喂進去。可水卻只打濕了他的嘴唇,他是怎么也喝不下去。如此反復試了幾次,祁冥夜還是未醒,說明他真傷得很重。
微兒松開掬水的手,卻並未放棄。
她想到了法子。
自己將水含在嘴里,站到祁冥夜面前捧起他布滿血污的臉龐,合眼吻了上去……。
也許是救生欲望強烈,她感覺到祁冥夜咽下去了。
如此反復幾次,微兒才停下。
可祁冥夜還是沒醒。
微兒開始擔心他到底傷得有多重?
從腰帶間取出聖靈石,塞到祁冥夜口中。
縱然她有太多的不忍,而此時此刻,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退開一步,腮邊的淚痕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