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怎么了？」

「你看到場上的兩人沒有？有沒有把握勝過左面那人？」

方勝向台上瞅了瞅，見那人似乎累得不輕了，便道：「差不多吧。」

「哈哈，那好，下一個讓你上場，他已經連贏五場了，你可別讓我失望！」那負責人豪爽地笑道。

「呃，我盡力而為吧。」

此時南瑛紫正抱著胡妖兒在擂台外圍看著，方勝很快飛了過去，笑道：「南師傅，妖兒，下一個就該我了，呃，如果那個人還能贏的話。」

南瑛紫一驚：「怎么這么快？」

方勝笑道：「那人連贏了五場了，贏了這場就是六場，暗香府不想再損失靈石了。」

南瑛紫也樂了，笑道：「他們還記著你的戰績？」

「嗯。不過在那術法榜上已經沒影了。」

「下一場，一七五號，方勝對陣凌飛煙！」突然有人喊了起來。

「呃，該我了，我先上去了。」

「揍扁他！」南瑛紫笑道。

胡妖兒也在南瑛紫懷里向方勝揮舞小拳頭，同時喊道：「哥哥加油！」

「嗯，知道了。」

半柱香時間之後，連勝三場的方勝主動下了台，身上竟然沒太大的傷。

南瑛紫奇怪地道：「怎么這么快就下來了，累了？」

「我留著精力和身體，明天還能來，細水長流，嘿嘿。」方勝笑道。

「那好，這就走吧。」南瑛紫道。

方勝將胡妖兒接了過來，道：「怎么樣，妖兒，哥哥這次沒受傷吧？」

「哪，這是什么？」胡妖兒認真地指著方勝肩膀上的一道小傷口道。

「這算什么傷，行，下次爭取不掉一根頭發。」方勝作色道。

一邊往回飛著，南瑛紫笑道：「你是沒受傷，但是和你打過的人個個都得帶傷下台，雖然我能題解你，但也不得不說，你出手太重了些。我想，那些不理解你的人更會對你懷恨在心吧。」

「呃……我可顧不了這么多了，反正有那么多高手在旁邊護衛，不會出人命的。」

等方勝走之後許久，兩個不知哪來的小娃子手拉著手來到了術法榜的石柱之下，個高一點的道：「先看築基後期的吧？」

「嗯。」另一個接道，接著倆少年就兩眼放光地看起了術法榜。

「哇，這個第一名霍寅真厲害，勝二十四場負零呀！」

「第二名也是負零啊！勝二十三場！積六十九分！」

兩個少年正是崇拜英雄的年紀，看著術法榜上面的一個個名字，雖然還沒見過人，心里的景仰之情已經溢於言表。

這倆人依次往下看著，但是他們似乎更在乎那些有著不敗戰績的人，從第五名往下的人差不多都有過敗績，少則一場，不過最多也不過三場。

從第三十名往下，「負零」二字便一直沒有出現，這倆少年不由興趣略減，哪怕只敗過一次，也會降低那些英雄在他們心中的地位。

一直向下看著，倆少年都要走了，突然那高個驚呼道：「呀，快看，這個第九十三名。」

另一個少年念道：「第九十三名，方勝，修真者，勝九負零，積二十七分！」

「真厲害，從第三十名往下就他一個沒有敗績的。」高個少年嘆道。

此時的方勝則已經到了開雲坊，按照規定的時間他顯然來早了，將胡妖兒往紋錦那一送便直接去了卧室。在提升修心境界上，如今他有點如飢似渴的勁頭。當然，即使六合斬仙劍訣再強，也不可能僅僅體悟靈力變化就突破修心的瓶頸，但是這卻有助於他接近那個瓶頸，到時候再去全面感悟不遲。

時間很快過了一個月，方勝天天都無比充實，修心上的進步速度已經超過了靈力的提升速度。

而他完全不知道的是，此時他在暗香擂已經有了個怪異的名氣。

南瑛紫和胡妖兒對此卻是知之甚詳，不過全都沒有告訴方勝的意思，南瑛紫是覺得反正方勝也不在乎，而胡妖兒則覺得那些人全是造謠。

這天方勝再次來了暗香擂處，他自己去報名，南瑛紫照例抱著胡妖兒在人群中看著。

一會之後，方勝才一上台，南瑛紫和胡妖兒便聽身邊的人議論道：「快看快看，那個冷血殺手又來了！」

「就是他，一看那銀白色的遁光就知道了！」

「我覺得他應該穿血紅色的衣服，馭血紅色的飛劍才對，脖子還得掛一串骷髏頭項鏈！」

「看著他我怎么混身冒冷氣！！」

「媽呀，這個魔鬼！每一次！每一次！不論男、女，不論修士還是秘術者，也不論老幼！他出手都是那么狠！」

「他到底有沒有感情？」

「肯定是被女人甩了，才到這里發泄，這個變態！」

……

南瑛紫都懶得躲了，因為幾乎走到哪都少不了這種聲音，方勝現在可以說是臭名昭著。如果他實力再低點，真不知被氣憤的觀眾暗殺多少次了。

僅僅過了不到一盞茶功夫，方勝負了點小傷獲勝，於是旁邊的議論聲馬上換成了另一種模式。

「唉，該死的，他怎么又贏了！！」

「他媽的就不能出來個人打敗他？！」

「那些高手都死哪去了？！那些排名靠前的全都是只上午來嗎？！」

「唉，誰知道啊，不過這個畜生每天固定這個時候來是肯定的了。」

「他叫方勝是吧，一七五號！」

「幸虧他始終在九十幾名之間徘徊，要是讓這樣的人升到前十，一定得把我氣死。」

「他已經連勝了九十多場了吧，這個畜生！」

「下一個是誰，蒼天哪，上個高手干掉他吧！」

……

方勝並沒有被干掉，他又是連勝三場後下了台，不過這次負傷顯然有點重。對此方勝、南瑛紫還有胡妖兒都習以為常了，自從方勝出了名，他的那些對手和他斗法時從來不知道留手，恨不得一上來就將他撕了……

往回飛的路上，南瑛紫問道：「天天如此，你不嫌累？」

「嘿，南師傅，你的煉器水平不也是這么練出來的嗎？」

南瑛紫樂了，笑道：「好吧，以為我不問你這個問題了。對了，跟著鄭師兄學得怎么樣？」

「嘿，師兄弟之間沒任何矛盾，天天都專心學，效果還是不錯的。」

「那就好，唉。」南瑛紫忽然看著遠處嘆氣道。

「南師傅，嘆什么氣呀？」方勝很少見到南瑛紫這樣，不由問了出來。

「我覺得你很苦啊。」南瑛紫依然是看著遠方道。

「我不天天這樣嗎，有什么苦的……」

方勝忽然不說話了，暗想，是啊，自己天天這樣都習慣了，可是，身邊有哪個人像他一樣忙呢？白天一大早就要去學煉器，學完之後就去打擂，打完擂要么在暗香府要么在開雲坊消化打擂所得，晚上在開雲坊看場子，之後就是打坐，再然後馬上天亮了，又要去學煉器。只是這些就把他的時間擠得滿滿的，他都沒時間停下來好好想想，甚至都沒沒空哄胡妖兒玩，沒空回憶以前，沒空想念玉漱。

自己真的不苦嗎？只是因為習慣了吧。

好在有人理解自己，雖然是自己的煉器師傅，但有時候也很像個同輩呢，該知足了。

努力吧，再快一點吧，提升實力，自己正在和目的一點點接近，不是這樣嗎？

「南師傅，謝謝。」方勝沉聲道。

南瑛紫轉過頭來，笑道：「這可不像你的風格。」

「哈，我還有風格嗎？」方勝自嘲道。

「你沒發現嗎，你處處和人不一樣，你和別人的不同之處就是你的風格了。你很少說謝，尤其是對親近的人。」

「大部分時間都在心里說了，特別感動時才會說出口。」

胡妖兒忽然不樂意了：「呀！人家就沒讓你特別感動過嗎？！」

方勝捏了捏胡妖兒的臉，認真道：「小丫頭，你就是我的快樂我的悲傷是我的身體的延展是我的另一個靈魂，我把你當成了小時候的我，哪有自己謝自己的？」方勝也是受南瑛紫感染，說的時候竟有些動情。

「可是你老是欺負人家，你怎么不欺負你自己？」胡妖兒犟嘴道。

「這……我不是也老被你欺負嗎……」方勝尷尬道。

「你討厭！」胡妖兒狠狠地在方勝腿上擰了一下。

方勝假裝疼得不行，「哎喲」一聲喊了出來，胡妖兒這才滿意。

南瑛紫一直靜靜看著聽著方勝和胡妖兒打鬧，嘴角不自覺地揚了起來。

回到暗香府後方勝竟然見到岳峰回，這老頭出去辦事多日，終於回來了。

沒想到岳峰回的第一句話卻讓方勝吃了一驚，只聽他道：「我已經回來半個月了，一直藏在暗處，但是並未發現那個修士的足跡。要么是他已經走了，要么是躲了起來。」

「竟然這樣。讓前輩費心了。這些天我也想過了，只要我始終在西通城，並且不亂跑，那人應該就不敢動手。我這煉器還得學上幾年呢，所以，這幾年里不妨干脆不管他了，我自己學我的就好了。」

「你能這樣想也好。方勝，你在開雲坊的時間也不短了，你有沒有發現開雲坊里有高手，我是說至少結丹期的。」

「前輩怎么會有此問？開雲坊的人我應是都見過了，是有幾個秘術者不錯，其中以綾羅姐和紋錦姐境界最高，但是我和她們相處時也沒覺得有太大壓力，難道她們隱藏了實力？」

「綾羅的人我卻沒見過，不過肯定不會是紋錦了。你難道不覺得，其實那個結丹修士想要對付你，開雲坊才是最佳的地點？」

「呃……可不是……」這么說著，方勝背上已經冒汗了。

「我隱隱感覺到開雲坊有個高手在，追殺你的人沒敢在開雲坊動手，八成便是因為此人了。」

方勝疑惑道：「開雲坊要是有通靈期的秘術者，還請我這么個護院干什么？」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只是懷疑罷了，興許確實是因為修士惹了事她們不好出手呢。」

「娘啊，原來我沾了開雲坊這么久的光都不知道。不過這也沒法問啊，她們既然之前沒告訴我，現在問了也是白問。」

「你也不必貿然打聽，既然決定要在西通多留幾年，那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你那仇家之前不敢去開雲坊殺你，其後應該也不敢。我出來的時間已經夠長了，這次可真得回去了。你好自為之吧，不要辜負了我們子規城那幾個老頭子的期望。」

「嗯，你放心吧前輩。」

送走了岳峰回，時光荏苒，轉眼間過了快一年了，暗香擂的年賽即將開始，此時方勝依然在九十多名晃悠，他是有資格參加年賽的，但是時間上不允許。

年賽要接連三天都在那守著，鄭鐵和南瑛紫自然不會因為他而放緩教課，相比之下還是學煉器重要，而且鄭鐵所授內容又到了緊要關頭，他就只能放棄參加年賽的機會了。

年賽過後方勝的罵名依然響亮，而在此之前，他在暗香擂上的正面名氣也已經達到了一個讓尋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

說是知進退也好，運氣好也罷，築基後期術法榜前一百名共有三人毫無敗跡，方勝就是其中之一。不過另外兩人全是在前十，而他卻一直在九十多名晃悠，總之，這個詭異的情況極大地提升了他的名氣。

實際上從半年前差不多就是這么個情況，但是這仨人愣是從來沒有遇到過。

方勝的最終排名是九十一，勝一千一百二十七場，負零，積三千三百八十一分。他的分數比另外兩人可少多了，如果不是那個「負零」，他的成績絕不會那么耀眼。

不過在三人中方勝卻扮演著反面角色，他甚至有了兩個外號，一個是中立的，就是他的序號，一七五；另一個則明顯帶有貶義色彩，一度把南瑛紫和胡妖兒惡心得不行，血手。

很多人都期待血手方勝能敗一場，既然日賽中他們看不到這一幕，那么他們就只能期待年賽了。但是血手方勝又讓他們失望了，因為他沒去。

有些人惡意地想，這血手方勝之所以不去參加年賽就是為了保持他那不敗的戰跡，實在是太卑鄙了！

但是即便是最鄙視他的人也不敢說他沒有實力，因為他那一千一百二十七場勝利中將術法榜的前三十名幾乎勝了一遍，除了那兩個同樣毫無敗跡的，術法榜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如果不是他出手一直那么狠，說不定他會像其他兩人一樣成為很多人的偶像，而現在，他簡直成了那些立志除魔衛道毫無處世經驗的年輕人們的首要鏟除目標。

暗香擂年賽的風波很快過去了，之後擂台賽要暫停一個月，既是給大家一個休息的時間，暗香擂本身也需要做一些調整。

但是人們依然記住了方勝，他的飛劍永遠燦若星河，他的劍氣來無影去無蹤，他唯一的攻擊寶器亮麗如火燒雲，他的雷力不動則已一動則迅猛如劈山之劍，他永遠是每天傍晚的時候來，當然，永遠都會有他的妻子女兒陪著他，他的妻子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形貌俱佳，他的女兒更是可愛，簡直就像是個小精靈。

在很多人心中，血手方勝其實是很幸福的，如果不是有那么多人異口同聲地罵他，說不定會有人小聲地說出他們對方勝的羨慕。

可惜，他太狠了，一千一百二十七場，他沒有一場不將對手打成重傷。

只有南瑛紫理解他，南瑛紫一遍遍說著：「他們怎么就沒看到你的傷比他們更重？」

胡妖兒不必理解任何事，她永遠都站在方勝這邊。方勝是她的東西南北，是她的昨天今天明天，方勝將她看成了另一個自己，但是她將方勝看得比自己更重要，只是小小的她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