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她十個膽也不敢使喚孕婦,她說:「你去休息,我來。」
「不用,我來」。
秦諗也不敢和一個孕婦爭,怕一個不小心發生傷情。她客氣了一下,童可可就說:「這樣的機會是難得的,別人想我還不樂意呢。我聽說你還沒畢業是嗎。」
這何止聽說,恐怕她家祖墳都被翻遍了吧。
秦諗說:「嗯。」
童可可又說:「聽說你學習很好,很用功。」
對方講這話時沒有諷刺之意。秦諗也只能用最平常的語調回答她:「百無一用是書生。」
「怎么會?這話叫四哥知道了還不給氣死。」她提起藍時,自豪又得意。她說:「四哥學習好,能力強。你喜歡他吧。」
秦諗微微一笑。
童可可笑著遙想,那些久遠的回憶,甜蜜又心酸。
她說:「你不說我也知道,四哥那么優秀的一個人,我們這樣的凡夫俗子沒辦法抗拒他的魅力。所以喜歡他沒有錯。」
秦諗心思復雜,不曉得童可可打什么牌。也許下一句她就會說但要對的時間。
然而她沒有,她說:「我喜歡他的時候,應該才十六歲。文藝點怎么說來著?花季對吧。」
十六歲?她在做什么?童可可又想告訴她什么?
秦諗看著廚房外鑲嵌金邊的花兒,苦澀而又無奈地解釋:「我沒有想要得到他,我和他……也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他對你挺好的。」
童可可怔怔地聽著,轉而又笑了。藍時對她確實挺好,如果只舉案齊眉,他們也會是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也許她要得太多……現在想這些有什么用?他們再也沒有可能。
童可可微微嘆氣,笑得惆悵:「是啊,他對我挺好的,可惜人總這樣,以為得到了就滿足,誰又知道心就是個無底洞,怎么填都填不滿。」
秦諗輕輕一笑。
「你父親是xx院長?」
秦諗沉默。
「你不用擔心,爺爺他雖然霸道了些,但有四哥。而且……」童可可苦笑了一下,如果當初沒有她攪局,也就不會有後來的故事。如果不是那樣,她也不會長大。
秦諗糊塗了,她不應該討厭她,更甚者痛恨她嗎。為什么她的表現……
轉瞬,童可可又釋懷了:「天塌下來有四哥頂著……」
秦諗聽到動靜,藍時起來了吧。
不管童可可懷著什么目的,反正她今天就走了,那些事,也該放下了。
早餐過後,藍時開車親自送她去機場。
雖很珍惜最後的相處時光,見他親自押送,又萬般不是滋味。他擔心她會賴著不走,打擾他前妻的心情?所以非得親自看她走了才放心?
該說的話說了,不該讓他知道的他也已經知道了。
此刻,她歪著頭,怔怔地看著車外的風景發呆。
他幫她辦理好手續才問她學位問題,秦諗才想起來下周就得回去答辯了,而她還在這悲秋傷春。她這樣的普通人,沒有人性的資本。
「嗯。」
「把北京的工作辭了,你不適合那里。」
聽他這樣講,挑起秦諗的脾氣。她都要和他劃清界限了,還要讓她難受一下?
她說:「哪里不一樣,反正都為人打工。」
「別賭氣。」
「我喜歡北京。」
不屑於做糾纏的她,今天又破例。他皺著眉問:「理由?」
秦諗想著心事,倒也沒注意他的反常。她不認為喜歡一個地方還需要什么理由?就像喜歡一個人,喜歡就喜歡了,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加上附加條件,那樣的喜歡也不純粹了。
而她對藍時的喜歡,真有那么純粹嗎,沒有物質,沒有容貌,只純粹的喜歡。
也許沒指望她能回答,過了半晌,他嘆氣,似莫可奈何:「也好,你總得學會長大。」
「你放心,我會的。」
藍時又嘆,仿佛不知該拿她怎么辦才好。
秦諗低著頭,忍著離別的難過,故作輕松:「你該慶幸,總算擺脫麻煩了。」
「總算還有點自知自明。」他輕笑。
「藍時,再見。」
今天,以後,再也不會相見。
她會結婚,做別人的妻子。
他也會再婚,那個人不會是她。
想清楚這些不難,難的是想清楚了,仍忍不住難過。
他站在人流里,微微點頭:「再見,我的路痴女孩。」
推著拉桿箱,她又一次回頭,沖著他微笑,輕啟薄唇,用低得她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說:「藍時,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