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2)

待到沈如玉有些疲倦的回到宴席上的時候,大多數賓客已經自己隨意的三兩結伴,去另一邊的花園中游玩賞花去了,諾大的的廳堂里,居然只剩下了崔文珺和王子直兩個人,面對面的瞪視著對方,各綳著一張臉坐在原位。

在看見沈如玉回來的時候,崔文珺立刻站了起來,迎了上去,而看見沈如玉毫不遲疑的朝著崔文珺走去,王子直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明明他一直坐在這里就是等沈如玉出來,可是她真的出來了,王子直反而站了起來,露出了一副嫌棄的模樣,好像多看她們一眼都臟眼睛似得起身走了出去。

這是一種幼稚的吸引注意力的方式。

沈如玉聽見了他的響動,有點無奈的想,這家伙穿越前的年齡肯定不大。

「他又怎么了?」沈如玉坐在了崔文珺的身旁,算是回歸原位,她抬眼看著王子直氣沖沖離開的背影,轉頭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自己身邊的好友,「你們吵架了嗎?」

「不知道……他又不是今天才對我們態度不好。」崔文珺現在很怕在沈如玉的口中聽到王子直的名字,更害怕她對他表現出任何哪怕稍微一點點的在意,她緊張又不滿的問道,「你們是不是剛才在一起?我發現你不在了,他也不在了,就跟在你後面去找你,結果你們兩個一下子人影都不見了。」

沈如玉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的解釋道,「我去更衣的時候剛好碰見了,就在路上聊了一會……文珺你也要去更衣?」

她笑了笑,「早知道你也去,我就等等你了。我叫你的時候你一點反應也沒有,我還以為你不想去呢。」

崔文珺頓時心虛的「咳」了一聲,嘴硬的分辯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你說的時候我不想去,結果你一走也就想去了。」

沈如玉笑著看了她一眼,卻好像並沒有深究的意思。「就你奇怪的毛病多。」

真是奇怪,明明是崔文珺詢問的理由和立場更加充足,可是,沈如玉不再回復這個問題之後,她反而松了口氣。

神色溫柔的少女似乎並沒有發現一旁好友的心情起伏,她轉過了頭去,將手伸向了面前的案幾,輕輕的拿起了一塊牡丹模樣的豆沙花糕。而看著她微微低垂著眉眼,白皙的手指不緊不慢的將粉色如霞的糕點慢慢接近柔嫩的唇邊的樣子,一旁的崔文珺忍不住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沈如玉停住了手,貌似不解的看向了她。

「後來……」崔文珺擔憂的望著她,「你碰見陛下了吧?」

就沖著剛才禁衛軍那全方位封園的架勢,那准備地毯式搜索的勁頭,只要如玉還在那個院子里,簡直掘地三尺都能被找到。

「啊,」沈如玉好像這才反應過來她問的是這個一樣,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後不緊不慢的咬了一口豆沙花糕,細嚼慢咽吞完之後,才點了點,「碰見了。」

崔文珺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啊可惡好想問究竟發生了些什么可是問得太多會顯得很八卦如玉會覺得很討厭的吧可是好想知道啊啊啊」的糾結神色。

沈如玉便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又微微的嘆了口氣,將崔文珺從那樣的煎熬中解救了出來。「我把母親的奏折遞交給陛下了。」

崔文珺頓時精神一震,追問了起來,「……什么,什么奏折?」

沈如玉又慢慢的咬了一口豆沙花糕,「我娘原本想讓我當眾遞上去的彈劾奏折……」說著她有點自嘲的笑了笑,「措辭可不客氣了。」

崔文珺微微一愣,好歹她也在崔家長了這么多年,耳濡目染,又成為了內衛,聽沈如玉這么一說,很快就明白了過來沈南風的打算,頓時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她不是不能理解她的這種行為,可是這完全是仗著皇帝對如玉的好感來迫使他讓步,從而使沈家獲得大量聲望,卻置男帝於極為被動的地位,簡直就像是扇了這位天下至尊一巴掌,還要他強忍著。

但她轉念又一想,沈如玉並沒有按照她母親的意思去做,也就說,她並非像是歷史上那般,對於男帝的逼迫感到極為反感和厭惡,而完全的站在沈家的立場上的。

難道說……其實如玉,她對於男帝,並不是一點意思也沒有?

崔文珺這么一想,頓時瞪大了眼睛,瞅著沈如玉的臉,好像她臉上用特殊的筆寫著「我喜歡李瞾」,只有心誠的人才能看見一樣。

說起來,李瞾雖然按照這個時代的看法來說,已經算是老男人了,但在千年後,只不過才剛剛步入青年呢,而且,雖然他的長相也不符合現在一貫流行的君子端方,溫潤如玉的溫和內斂,可是在千年後的審美中,這種眉目張揚俊美的有些咄咄逼人的長相,以及那傲氣十足的性格,簡直能被奉為宅女男神——

而且,他還是這個時代最為高貴,最有權勢的存在。

——如玉喜歡他,好,好像,理由還蠻充足的誒?

但她緊接著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測。

不不不,如玉怎么會這么庸俗呢!她才不是那種膚淺的只看長相和家世的人呢!她淡泊名利,品性高潔,無論販夫走卒,只要談得來,一律都平等誠心相交,如果如玉會喜歡一個人,那一定不會是因為對方的長相和家世,而一定是因為對方的才華和內在!

沒錯!

如玉肯定只不過是心軟罷了,畢竟男帝那么喜歡她,就算她對此非常困擾,也不會忍心這樣傷害他的。

沒錯,就是這樣!

這么一想,崔文珺看向沈如玉的眼神頓時又軟了三分,注意力瞬間轉移了,「……你之前都沒有跟我提過這件事!」

她有點委屈的說道。

沈如玉微微一愣,有些好笑的回答道,「因為我沒有打算當面拿出來啊,我也沒有打算讓其他人知道的。」

崔文珺不高興的看著她,「我也算是其他人嗎?」

聽到她這話,沈如玉有些訝異的看著她,好奇的笑了起來,「文珺你最近怎么變得這么愛撒嬌了?」

崔文珺迅速的敗退了。

而隨著賞花宴的過去,京城中很快的流行起了那首王子直的牡丹詩,但狂姬崔文珺卻對此頗為不屑一顧,只是兩人一男一女,崔文珺作為女人,總不好當眾跟一個少年過不去,無端的顯得心胸狹隘,自降身份,但她心里一直暗暗警惕著,甚至動用了內衛的眼線,終於半是放心,半是緊張的確定了王子直之所以討厭她,似乎並不是因為他知道了她也是穿越而來的,而只是作為一個喜歡沈如玉的穿越者,對於她這個「玉文之交」的官配心生抵觸罷了。

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崔文珺反而高興了起來,看王子直也越來越順眼了——什么呀,原來是嫉妒啊。

那么王子直越是討厭她,就越是說明他對她無能為力。

但經過這件事情,崔文珺開始調動起自己統轄下的所有暗衛,在京城內打起了十二萬分的注意,暗中查探有沒有可疑人物的存在。

「樓主,最近內衛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活躍了起來,是不是發現了什么?」

京城中頗負盛名的筆墨軒——善水樓的三樓,沈如玉躺在窗邊的軟榻上,毫無世家大族的端正儀態,像是沒有骨頭似的依靠在軟枕上,一臉滿足。

而正對著軟榻的方向,一位青衣男子坐在琴後,對於沈如玉的動作表情毫不在意,他正皺著眉頭,略微擔憂的說著話。

那青衣男子皮膚白皙,一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面無表情時,便顯得十分冷漠,他長得並不如何出眾,只能說是五官端正,但那通身的清冷的氣質,卻讓他整個人顯得清凈不可攀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