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最想知道的。
你們都退下罷?「他看著我良久,終於下了令。
殿里宮人魚貫退出,只余一片寂靜。
我與他,在漸漸變熾的晨光中相視,不語。
我並不說話,但相信他已經明白我要說什么?
他亦不開口,只等我問。
最後,不知道是誰先嘆了一聲,打破沉寂,「你對朕的安排不滿意嗎?為何臉上沒有笑意。」
我諷刺一笑,冷言道:「皇上眼花嗎?臣妾明明在笑著。」
他笑,「可惜你的笑里全是諷刺。」
我沉下眸光,已經不能再裝下去,冷聲問道:「我的孩子呢?如月呢?」
「孩子交由奶媽照看,至於如月……朕聽說她是誠王爺的侍妾,於是就放她出宮去了,總不能搶了他的女兒,再搶小妾罷?」他諷刺的道。
「況且,你也總不希望誠王爺獨守空房罷?」他臉上笑意妖邪,眸子里有一絲期待。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我想,他是在等我發狂。
他知道我不能沒有孩子,然而,我卻笑了,「易子昭,孩子必須由我親自帶。」
我一字一句的道,語聲比那千年寒冰還要冷上三分。
在外人看來君顏的確是誠王爺的孩子。
就像紅淚所說,宮里想要至我於死地的人有很多,孩子放在外面,等於是羊入虎口,讓我怎么能放心得下。
他輕笑,並不把我威脅的目光放在眼里,「你還是安心養身子好了,孩子以後還會有,等你生下了朕的孩子,就隨便你帶。」
他叉開話題,露骨的話語讓我一陣氣咽,無從反駁,只能狠狠的瞪著他,眸峰凌厲如刀。他好整以暇看著我,戲謔得笑。
我們就這樣冷冷對峙,隔了良久,我才終於笑出聲,「沒想到堂堂殤未朝皇上竟然對嫁了兩次的女人如此感興趣,還不惜冒著被天下人恥笑的危險過繼她的女兒為養女,易子昭,你究竟想要鬧到什么地步才甘心。」
如果用正常的心態無法理解的話,那我就只好認為他是在胡鬧了。
他仰天一笑,正色道:「朕曾經告訴過你,一定會得到你,現在……已經實現了一半,等你開始真真正正接受朕的時候,那時,就完全……」。
「夠了……」我冷聲打斷他,將語聲提高了三倍,緊緊握住雙拳。
我不知道我為什么會這么激動,他只是說說而已,可我已經覺得自己背叛了夏侯君曜,那種矛盾的感覺讓我十分不適,呼息困難。
「夠了,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你,你死了這條心罷。」我喃喃的說著,心情已復沉重,突然想到夏侯君曜讓我十分難過。
我已經能想像得到他在天上看著我的眼神,那么沉重,優郁,他屍骨未寒,我卻已經再嫁了兩次,這一次,嫁給的是奪去他江山的仇人。
他一定恨我了罷?
君曜,不要恨我。
我在心里呼喚了兩聲,眼里已有淚光閃爍。
看我突然哭了,易子昭也不再用話激我,緩和了下臉色,小聲問道:「你怎么了?」
我抬頭看著他,淚眼朦朧,嘶聲力竭的大吼,「把孩子還給我。」
我像是一只發狂的母獸,借著孩子,將心里對夏侯君曜的思念一起發泄出來,還有……對易子昭的恨。
我情緒激動,身上外袍滑落,只余里面單薄寢衣。
他無耐得看著我,眸子里有某種疼痛閃過,低啞著聲音道:「休想。」
短短的休想二字,透露了他全部的恨意,休想?休想讓我帶著夏侯君曜的孩子甜甜蜜蜜的出現在他面前。
休想讓我幸福。
我看著他,猝然冷笑出聲,諷刺得笑出淚來。
一想到夏侯君曜,我的情緒突然就不受控制了,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在他面前流淚,可淚水卻偏偏止不住得往下落。
同是一個江山,同是一個凰宮,卻已經截然不同了,我的良人已經抱憾離去,他臨死,拼了命將我救贖出宮,連一句遺言都沒來得及說,現在,再回到凰宮,卻已經完全顛覆了初衷,我成為了新帝的殤國夫人。
我與夏侯君曜的孩子成了別人控制我的把柄,讓我怎么能不痛?
「那你也休想得到我。」我冷聲道,語聲黯啞幾若不聞,如一聲嘆息。
他冷冷一笑,站起身來,緩緩走向我。
「你以為你還是皇後?我還是易子昭嗎?」他繞至我身後,帖近我耳邊道,優雅磁性的嗓音透露著陰霾。
他不再稱朕,而是用「我」。
一切好像,跟從前沒有什么不同,可是,又好像全都變了,他不再是易子昭,是殤未朝的天子,而我也不再是皇後,是廣濪宮中不倫不類的殤國夫人。
「你不是。」我沙啞著嗓音道,目光岑寂得望著腳下青白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