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久久不語,只等笑夠了,才擺擺手道:「你坐,本宮笑的不是這個,而是殤國夫人好大鳳威,把人嚇得這樣。」
我心下冷冷一哂,原來還是沖著我來的。
燕淑妃諾諾的坐下,低著頭,不敢看我。
我臉上笑意不減,抬眸看著她道:「皇後娘娘說哪里話,淑妃娘娘不過是一句玩笑話,您就當真了。「
「是呀是呀,臣妾說的是玩笑話,殤國夫人平時對我們很好的。」她連忙附和著道。
不說還好,越說越描得黑,皇後娘娘臉上笑意更濃,忍都忍不住,我就是再好的脾氣也不由的沉了臉色,皮笑肉不笑的道:「皇後娘娘跟我們開玩笑的,不必認真。」
燕淑妃見我神色凜然,惶惶的點頭應是,不敢再哼聲。
我笑著道:「皇後娘娘以後也該常出來走動走動才是。」
她止了笑道:「嗯,本宮以後會常來走動走動的。」
那天,皇後娘娘並未留下來用午飯,只說困了,便早早離去,我也沒有強留,等她走後,燕淑妃就走到我面前,低著頭道:「夫人,臣妾說錯什么話了嗎?」
我斜倚榻上,臉上帶著淡淡笑容,看不出喜惡,風輕雲淡的道:「沒有,你說的很好。」
「可是剛才……」她意有所指。
我揚手打斷她道:「皇後娘娘是說給本宮聽的,你不必介意,你今天來有什么事嗎?」
「事倒是沒有,不過就是想來看看夫人。」她低著頭道。
「沒事就好,以後也要常常去看看皇後娘娘,她必竟是皇後。」我和言交待,她點頭應是,再坐一會,便要告辭。
我也沒攔,命碧珠出去送了送。
碧珠回來後道:「今兒淑妃娘娘是怎么了?怎么連句話都不會說了。」
我輕笑,「誰知道呢?說是來看看,卻偏偏挑了這么個時候,往日過來也都是有打聽的,如果有外客就改日再來,今兒卻奇了怪了,不光來,還凈搶著拆台……」
說著,我又是一笑。
碧珠低頭笑了,「原來夫人也怕這種老實人啊!」
我轉眸看她一眼,冷笑道:「真要老實就好了,怕的就是她裝老實,你去查查看嫿淑妃最近在忙什么,見了什么人,說了什么話?」
「是……」碧珠對我福了福,轉身出了門。
我獨自坐在殿里,看著門外陽光燦爛,突然笑了,皇後娘娘比我想的要聰明的多,這樣很好,很好……
我答應過要給紅淚補償的,那樣,我才能見到孩子。
宮里嬪位,淑妃,德妃,賢妃,都已被占,那就只剩下與夫人齊名的貴妃了,只是這個貴妃之位,要得來,談何容易。
我不過是盡量罷了,她為我救了孩子,我還她一個貴妃之位,從此,再不相欠。
那天,我讓碧珠把紅淚曾經送的我的那張「綠綺」抱了出來,碧珠笑著道:「夫人今天好雅性,居然有功夫彈琴?」
我笑而不語,細長手指輕輕撩撥過琴弦,樂聲叮咚如水,流瀉而出……
如此美好的一件東西,誰又能想得到,它有毒呢?
我在琴案後坐下,突然來了興趣,揮手彈了一曲《廣陵散》,隨著琴聲越來越激昂,我的情緒也終於到了極點,臉上有種破釜沉舟般的絕決。
不知彈了多久,從日出到日落,碧珠幾次勸說,我都不聽,最後,錚……琴弦斷了,我方停了手,抬手看到指尖那點櫻紅,我滿意的笑了。
碧珠著了慌,匆忙找來止血葯膏為我包扎。
我揮揮手,無力的站起身,一步一搖的向床邊走去。
我為什么這么做,只有天知道。
半個時辰後,手指傷處紅腫發炎,我發起了高燒,陳仲連夜請了太醫過來,太後看了看我的傷口,搖頭輕嘆,一個字都不肯說。
太後娘娘,皇上,連夜被驚動,太醫這才說出了原因,「琴弦上有毒,一種烈性,可威脅到人命的毒,俗稱——見血封喉,不過可能放得太久,葯效已經沒那么強了,剛才臣又調了味驅毒散讓夫人服下,殤國夫人現在已無大礙。」
太後娘娘聽後,什么都沒說,揚揚手道「哀家知道了,你什么都不用說了,下去罷。」
太醫謝恩退下。
易子昭擰眉問道:「不徹查嗎?這琴弦上的毒究竟是誰下的?」
這些日子以來,這是他第一次踏進廣濪宮,我已從昏睡中醒來,渾身無力躺在床上,聽到太後娘娘態度,我臉上露出淡淡微笑。
淺淺的,絲毫不被人察覺。
太後沒有回答他,而是走到我的床邊,「殤國夫人,這次的事恐怕是次意外,你說呢?」
我睜大眼睛看著她,無比委屈的咬著唇,「難道母後就不為臣妾做主嗎?那張琴,明明就是玉……」
還沒等我話出口,她便打斷我道:「好了,不必說了,你也累了,好好休息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