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場江山的爭奪里,一但踏上了,就沒有退路可言。
我長長舒了口氣,仰身靠到椅靠上,輕輕揉著發疼的額角。
「殤國夫人累了嗎?」見我臉色蒼白,皇後娘娘關心的問道。
我勉強笑笑,對她擺擺手,「沒有,可能是昨晚睡得晚,精神有些不濟。」
「既然這樣,那殤國夫人就回去體息罷。」
我感謝的對她笑笑,「不用了。」
榮貴人坐在我與皇後之間,我們的話她是能聽到的,可是她局促不安,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只能怯懦得低頭坐著。
我看她一眼,黯然輕笑,多么單純的一個女孩呀!
碧珠端了一杯加冰的酸梅湯過來,「夫人喝點這個,興許就好些了。」
我淡淡嗯一聲,接過碗來喝了幾口放下,頓時覺得清爽多了。
碧珠站在身後輕輕為我揉著肩。
等太陽上來,樹蔭下既便有風,也顯得熱些,於是皇後娘娘說今天的茶會到此結束,我們互相告辭離去。
皇後娘娘與我同路,我們都未乘轎,選擇徒步回去,或者,只是一種默契而已。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身後宮人遠遠的退到三米之外。
不知走了多久,我突然笑了,她轉頭看我,「殤國夫人為何發笑?」
「臣妾只是笑自己愚蠢,同時也要謝謝娘娘煞費苦心安排這場茶會。」我目光幽深,徐徐望向她。
榮貴人是被我忽視的那個人,宮里那么多人,誰都沒有注意到那個皇上只去看舞聽歌而不讓侍寢的小小貴人,偏偏她就看到了,不光看到,還特地把她從偏遠的北宮引到眾人面前,帶到我面前,讓我看到她長得跟我那么像。
也讓我看到易子昭的對她的不同。
從她今天的表現看來,她顯然是在幫我,幫我認清一些事實。
我看著她,良久良久,這樣一個女人,如果沒有我,會不會就又是下一個明誠皇後呢?
我不知道。
她低頭一笑,不語。
我接著道:「皇後娘娘剛才說臣妾讓娘娘意外,然而,娘娘才真正是另人意外的那個人,臣妾不得不佩服,你藏得好深哪!」
我感嘆的道。
她不以為意的笑了,「彼此彼此罷,本宮並沒有贏你!雲舞也在你那兒吃了不少苦!她一直對本宮說,殤國夫人如何聰明,如何非同凡響。」
一翻贊言被她用平靜的語調說出來,也聽不出是褒是貶,我淡淡笑著道:「雲舞,想必就是燕脂的真實名字了。」
「嗯,她是孤兒,從小就跟著本宮,這名字也是本宮給她取的,後來……太後娘娘賜婚,再後來,後來宮中選秀……」
她沒有明說,我已經全都明白了,由衷的贊嘆,「皇後娘娘真是不凡,你怎么就能想得到先把心腹送進宮來鋪路呢?而且,為什么是宮女而不是妃子呢?」
她輕笑不語,半晌才道:「這些,殤國夫人應該比本宮更清楚啊,但凡新秀女進宮受寵,成為嬪妃的,哪一個能長命呢?還是宮女穩些。」
她幽幽嘆著,抬頭看著遠方天空,「你覺得榮貴人會長命嗎?」
她突然問,我不由得一怔,笑著道:「你覺得榮貴人是障礙嗎?」
她笑而不語,緩聲道:「你跟皇上的往事,本宮也聽說過一些,但是經過這次的事後相信殤國夫人心里也明白,皇上就是皇上……」
皇上就是皇上,她說得多好,把我從前心中迷團,走不出,掙不脫亂麻一樣的思緒全都打碎,讓事實蒼白的裸*露出來,讓我不能再逃避。
易子昭對我的愛已經漸漸變得蒼白無力,再也保護不了我了。
他已經選擇了另一種方法去平衡自己,也找到了替補的人,可是我該去往哪里呢?我突然有些失落,思緒煩亂而浮燥,慢慢走在宮牆之間。
旁邊那個女人,是我新結的同盟,她絕頂聰明,將我拉出迷霧。
「謝謝。」我小聲的道。
她轉頭看我一眼,笑著道:「不必謝,我們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原本感情的事屬於私人問題,可是恰恰你的感情卻關系著大家的勝敗,所以,本宮不得不提醒你一句。」
我黯然垂了眸,苦笑的道:「談不上感情,只是一點點失落而已。」
她深深的看我一眼,不再說話。
我們默默走著,臨分手時,她冷冷的說了一句,「四個月了,不能再拖了。」
我略一怔,立刻明白過來,還沒等我說話,她身子已經走遠了,我站在門看她遠去,直到陳仲跑出來催請,「夫人,小公主一天不見夫人,正鬧著呢!」
「哦。」我恍若初醒般,加快腳步趕過去。
……
皇後娘娘說的不錯,燕淑妃的孩子已經四個月了,不能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