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君顏撕心裂肺的哭聲,忙向後退了一步,「你太過份了。」
燕淑妃冷冷笑著,已經抽回手,像是什么都沒發生一樣,扶著宮人手腕款款向回走去。
「君顏不哭不哭,是娘不好,沒有好好何護你。」我輕聲哄著君顏,抽出帕子為她擦掉眼淚。
「夫人,為什么就這么被她欺負?」碧珠走過來問道,憐惜的看看君顏的臉,「您看,都被她掐腫了。」
我默默流著淚,不說話,我還能怎么做呢,以現在我的處境來說,已經沒有力氣做任何反擊了,只能自保。
「讓人收了風箏,我們回去罷。」我小聲道,抱著君顏轉身往回走去,剛剛轉過身我就看到不遠處的曲橋上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那里,大概已經看到了我全部的狼狽。
隔得太遠,我看不清他臉上表情,只記得那抹明黃太過鮮亮,耀得人睜不開眼。
是的,他終究還是皇上,我不過是個妃子,是個女人。
我調轉頭,往另一個方向去。
還是不見的好,要了斷,就斷個干凈好了,我再記不得他從前恩情,他也不必記得我的一切,妖冶也好,傾城也罷,終究都化成了煙。
君顏哭累了,伏在我懷里睡著了,聽著她安穩的呼吸聲,我也漸漸平靜了下來,不再流淚,還是皇後娘娘說的對,我不能沉寂,沉寂就要被欺負,為了君顏我也得好好活著,好好守護著她,守所著夏侯家的江山,只有這樣,才能不負那人。
回到廣濪宮,我把孩子交給奶娘,轉身吩咐道:「召虞美人來見本宮。「
「夫人為什么要見她?或許她現在還……」碧珠遲疑著,小心翼翼看著我的臉色。
我輕笑,替她說道:「還恨著本宮對嗎?」
「夫人。」碧珠低下頭,不敢看我。
我苦笑著低下頭,嘆了口氣,「既然她恨,那就應該讓她清楚事情的真相。」
傅德妃死了,為了她死,那她就更應該肩負起傅德妃沒有完成的使命,那樣才能夠不負於她。
碧珠不再說什么,轉身出去召人,過了一會,虞美人被匆匆召來。
她也調養了半個月,身子恢復了許多,除了略微清瘦了些,容貌倒仍是標致的。
「臣妾給殤國夫人請安,夫人千歲千歲千千歲。」她施身行禮,恭恭敬敬。
我笑著道:「免禮,請坐。」
她謝了恩,回身在椅上坐下,一直低著頭不敢看我。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翻,笑著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看來,上天還是公平的,終究沒能冤枉好人。」
她低著頭笑了,語聲有些凄涼,「好人壞人也沒什么介定,傅德妃不一定就是壞人,臣妾也不一定就是好人。」
「你現在倒看得開。」我笑,用贊許的目光看著她,看來,她並沒有恨傅德妃,從她的回答來看,她還是一心向著她的。
我在心里嘆了口氣,有些感概,傅德妃終究沒有白死。
她垂眸笑了,笑得有些苦澀,「經歷了一場生死劫難,也該看得開了,再糊塗下去,命就沒了。」
她若有所指,沒有言明。
我尷尬的笑了笑,「其實,也不像你說得那么殘忍,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點你應該已經學會了。」
「是的,在夫人的教導下,臣妾學會了。」她對我福福身。
我仰身笑了,覺得有些諷刺,她顯然是把這幾個字用到了我身上,不過……能夠這么謹慎戒備,也算是件好事。
「你剛剛回來,若有什么需要,或是缺什么,盡管讓人來告訴本宮,只要廣濪宮有的,就決不差你那一份。」我轉了個話題道。
她輕笑,終於抬起看我,「聽說殤國夫人最近的日子也不是很好過,謝謝你這份好意,臣妾什么都不缺。」
我在心里諷刺的笑了,看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其至還可憐我。
我低下頭,笑出聲來。
「夫人笑什么,臣妾說錯了嗎?」她目光烔烔看著我,絲毫沒有因為剛才說的話而後悔,此刻也一點都不緊張。
她顯然不怕我,不光不怕我,她現在什么都不怕。
就像她剛才說的,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沒什么,本宮只是覺得你確實成熟了不少。」我笑著道,目光深深望著她,她亦看著我,對視那一刻,我看到她眸中凜凜的寒光。
這樣的人,何其可怕。
如果不能為我所用,更可怕。
我莞爾笑了,將手中絲帕交給碧珠,「把這個給美人娘娘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