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是的德妃娘娘，我奉皇後娘娘之命來給德妃娘娘送香果。」

「難為皇後有心，時常想著我，你坐罷，走了這么久想必累了，喜兒，奉茶。」她轉身吩咐宮女奉茶，眼睛卻時刻沒有離開過我，我低著頭，仍能感覺到她的目光，有些尷尬。

她看了半天，見我還站在那里，訕笑著道：「看我，見到賞心悅目的女子總是不忘多看幾眼，嚇著你了罷，快坐罷。」

「我不敢坐，謝德妃恩典。」

「你不稱奴婢的事已經在宮中傳遍了，其實……稱不稱都一樣的，這些個規矩不過是從前留下來的。」她不知道為何突然提起來，我錯愕的站在那里，一時不知道如何反應。

德妃笑著道：「快坐。」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能再推拖，只好在旁坐下。

她的視線一直在我身上來回打量，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

皇後娘娘笑著道：「這么漂亮讓你做宮女實在是委屈了，將來有機會本宮會打皇上談談的，依你的相貌才情，怎么也能在二品以上。」

我笑著道：「不必了德妃娘娘，我沒有任何才情，蒲柳之姿不敢要求皇上太多寵愛，做宮女已經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請德妃娘娘不要管了，我覺得現在挺好。」

見我一口拒絕，德妃臉上露出些許笑意，倒不惱我，只是重新又將我打量了一遍，慢慢端起茶盞喝茶，我不安的坐在那里。

不知道為什么，面對這個笑得如此善良的女人，就像一面鏡子一樣，將我自己的罪惡全部顯現了出來，我有些惶恐，手指緊緊攥著。

她目光緩緩投過來，落在我纖細，沒有任何飾品，因剪花而被刺了幾劃刮痕的手，笑著道：「這雙手，沒有做過粗重的家務罷？」

我輕笑著，「也做過的。」

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這么問，內心戒備的同時我在想著怎么能告辭，這個女人的目光讓我受不了。

她微微笑了笑，伸出自己的手，「我這雙手，不如你的美麗。但是你也一定聽說了，沒有進宮前的日子不是太好過，我的家族是書香門弟，父親曾任太傅一職，但是家道中落，我出嫁時，父母對我的婚姻很不滿意，加上皇上需要很多財力來為他的事業鋪路，所以，我的家里也是出了所有的積蓄，現在總算，如果父親在天有靈的話，也一定會十分高興的。」

沒有來由，她突然跟我說起這些，讓我有些尷尬，低著頭也不知該說什么。

她說到一半，輕笑道：「跟清塵姑娘提起這些很唐突，讓你見笑了。」

我微微笑著，似漫不經心的道：「沒關系，皇後娘娘有感而發。」

「不是有感而發，而是……見到你覺得很親切。」她遲疑了一下道，大概是在想要用什么詞語來形容，可是我分明對她還有戒備，這種感覺騙不了人，她又怎么可能對我有親切感呢？我在心里冷笑，站起身道：「皇後娘娘，東西送到，我也該走了，您歇著罷。」

「這么快？」她顯得有些驚訝，從榻上站起身，「再坐一會罷。」

「不了，宮里還有很多活要做。」

她於是也不在再強，而是脫下自己一只鐲子遞給我，「拿著罷，這么遠的路有勞你送過來，替我問你家主子好，說過些天就去看她。」

我低頭看著那只成色十足的翡翠鐲子，推開道：「不用了德妃娘娘，這太貴重了。」

她笑著，一定塞給我，「拿著罷，是本宮的一點心意。」

我為求快走，只好收下，「那謝謝德妃娘娘賞賜。」

出了碧璽宮，我的心緒久久不能平靜，手里拿著她的鐲子，從那些不經意的話語之間，我知道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她對我沒有敵意，只是將從前她怎么樣和皇上同甘共苦告訴我，她並不像人們口中那么不求不急，一點**都沒有的人哪。

面對真正的敵人她還是會動用戰術哪。

我在心里冷笑，低頭看看那支鐲子，它漂亮的外型與成色，與我這雙干粗活的手，已經不般配了。

回到宮中，向皇後復了命，她必善心准我不必再干活，於是我便回了自己的房間獨自躺著，娟兒疲憊的拍著後背走進來，看到我在，一下來了精神，撲到床上，「德妃娘娘賞了你什么？去了這么久。」

「喏。」我漫不經心的沖旁努努嘴，她看到那支鐲子，驚得一臉錯愕，嘖嘖的道：「你真是傻人有傻福啊，德妃娘娘居然賞你這么貴重的東西？好漂亮。」

她歡喜的看來看去，在手上試戴著，我不以為意的笑著道：「喜歡你就拿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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