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榜出來之後，衡山書院頗受關注，此外，這一次春闈中，雲仲全的徒弟們也都成了搶手貨，特別是未成婚的，比如說，謝顯，雲毅。

這兩人年紀為最合適，家世又是這中間最好的。

謝夫人一出門就會被各種夫人圍住，推薦自己親戚的推薦自己親戚，有閨女的帶閨女來她面前亮亮眼，起初謝夫人還有點虛榮心，但次數多了也嫌煩。

半是抱怨半是炫耀地和盛氏說了起來，盛氏現在的經歷也差不多，有些人家求親還求到了家里來，大抵是看雲家也不是權貴之家，頂著一張朝天的面孔，用著鼻孔對著他們，盛氏哪里忍得住這口氣，打探了那個姑娘一番之後，一句句地給奚落了回去。

雖然雲珞覺得她大哥應該配一個有涵養的女子，出身不必太高貴，但也不能差，只是，那種高門女子低眼看人的姿態，委實不能夠進他們家。

雲毅的性子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心性剛毅，看著不是強硬之人，但是雲珞知道她大哥有時候的行事作風還是很強硬的，就像，霸道總裁，最好就是配一個外柔內剛的人，夫妻倆才能平和。

雲珞對於古代這種父母訂姻緣也有些無奈，基本上你看你妻子的第一眼就能夠訂了終身，所以古代女子對樣貌也是要講究的，但是也有點例外，比如說表兄妹，大概古代女子最常接觸的就是表兄弟了，天生的好感使然，表兄妹之間很容易產生感情。

盛氏曾隱晦地提到過宋家二房，雲珞聯想一下就猜到了宋明霏，如果是做朋友，她喜歡宋明若這樣落落大方的，如果是做嫂子，宋明霏這樣溫婉賢惠的更受人喜歡。

在雲毅籌備殿試時，盛氏再次會見了宋大夫人和宋二夫人，在雲想容。

宋明若的親事已成了定局，宋大夫人松了口氣之余，把口風透給了宋二夫人，宋二夫人顯然對於這個現在名滿京城的「女婿」非常滿意，迫不及待地想要定下他。

宋明霏還不知情地被蒙在鼓里，以為真的是伯母和母親帶她來買東西。

盛氏親熱地拉著他們上了二樓，進了一個小包廂，雖然她對於宋大夫人那天偏袒李夫人的做法，仍然帶著心結，但轉念一想，利益使然，似乎都會這么做，只是宋大夫人的做法太不顧及情面。

「這便是明霏侄女吧，前幾次都沒有好好看過，真是個溫婉可人的姑娘。」

宋二夫人笑容溫柔，五官不帶有侵略性，宋明霏就是隨了宋二夫人，「雲夫人稱贊了，若是她日後有雲夫人的一半，我就放心了。」

宋二夫人這是真心話，盛氏兒子都這么大了，皮膚還和小姑娘一樣水嫩潔白，還有被夫家教養出來的姿態，當真是女人最羨慕的，宋二夫人曾經就羨慕過盛氏，雲家人口簡單，而且不是低門，在晉州也是數一數二的門戶了，明霏嫁過去，看在宋閣老的面子上，雲家都會待她好，更何況有這樣一個婆婆，日子也不會差。

宋二夫人看得很開，心里知道這是大房不要的，但是她就是中意了雲家，嫁了人之後，她才明白什么身份地位都是虛的，女人在內宅，丈夫疼惜你才是最重要的。

盛氏的事情，京城的貴婦人都略有耳聞，酸話誰沒有說過。從一個千金大小姐到農家婦，卻還能夠走到這個地步，丈夫是書院院長，孩子個個有出息，親兄長是大都督，家里沒有雜七雜八的妾或者庶女，到了這樣的年紀保養的還如此之好，也真是羨煞了全天下的女子。

盛氏拉著宋明霏柔聲問了問，問她平時喜歡做什么，喜歡吃什么。

宋明霏不疑有她，細細地答復了起來。

盛氏對她的教養很滿意，柔中帶細，但點到為止。

宋大夫人就知道這事情成了一大半，和宋二夫人買了點東西就告辭了。

宋二夫人慈愛地看著坐在小綉墩上綉花的女兒，她有兩個兒子，卻只有這么一個女兒，女兒無論是長相和性子都隨了她，但是性子中又帶了點宋家人特有的剛硬，這讓她心里微微放心，如果性子像她，還真是不一定能夠做雲家的當家主母。

明若的性子宋二夫人很喜歡，但這是作為一個母親的喜歡，母親都喜歡女兒獲得張揚恣意一點，畢竟女兒在閨閣的日子也就那么幾年。明霏性子太溫柔，她也惆悵過一段時間，還想著給她找一個身份低一點的婆家。

但現在看來，明霏這樣柔中帶剛的性格反倒是作為婆婆最喜歡的。

宋二夫人拉住宋明霏還在刺綉的手，「明霏，先別綉了，娘，和你好好說說話。」

宋明霏乖巧地將綉活放下，身子轉向宋二夫人，頭放在宋二夫人的膝蓋上，雙手環住宋二夫人的腰，「娘，你要說什么，我聽著。」

「還是跟孩子一樣。」看著宋明霏孩子氣的動作，宋二夫人拍了拍她的背，「都那么大了。」

「再大也是娘的貼心小棉襖啊。」宋明霏撒嬌地在宋二夫人腿上蹭了蹭，金釵都松動了。

宋二夫人幫她緊了緊金釵，溫柔地摸了摸她的側臉，「只是，咱們明霏總是要嫁人的，今年也十七了，不小了。」

京城的貴女一般是十八歲出嫁，十六歲就開始說親。

宋明霏臉紅了，抬起頭，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宋二夫人，「娘，難倒你就這么想讓我嫁人嗎？」

「傻瓜，哪個姑娘家不嫁人，要是再不嫁都要變成老姑娘了。」宋二夫人就住了口，他們家里就有一個老姑娘，適當地轉移到：「你覺得雲夫人怎么樣？」

宋明霏腦子也聰明，立即就想到了什么，低著頭不說乎啊，耳根子都紅透了，脖頸初都染上了春色。

宋二夫人忍著笑意，將她瑣碎的頭發集攏，「不要害羞，和娘說又沒什么，姑娘家的都有這么一遭，雲家是書香門第，說起來其實並不比我們宋家差多少，只是崛起的時間太短了。衡山書院的名字你也聽說過，雲毅……」

「娘！」宋明霏有點惱怒了，撅著嘴說道。

「你上次還跟我誇獎雲毅這篇文章了。」宋二夫人還是把話說完了，看著女兒又是羞憤又是難為情的樣子，心里好笑了一番，平日里女兒總是一個平靜如水的模樣，難倒看到這副小女兒的姿態。

宋明霏沒話說，有點懊悔前幾天的話，前幾天她看了衡山月報，就和母親聊起衡山書院，她正好看了雲毅的那篇文章，脫口出就是她很欣賞雲毅。

只是，和自己欣賞的人成親，宋明霏心底還是升起了一番期待，和隱約的甜蜜，聲音細如蚊，「我，還沒有見過她。」

宋二夫人離得很近，還是聽得真切，笑容再也掩飾不聊了，那明目張膽的取笑讓宋明霏撇過臉去。

「自會讓你瞧見的，放心，你看雲夫人這般的容貌，這雲毅怎么著也不會丑。」宋二夫人哪里不了解這些小女兒的想法，戲劇看多了，就期待一個貌比潘安的相公，嫁了人就知道，哪里有那么多俏相公給姑娘們嫁啊，不過宋二夫人遠遠地瞧過雲毅，模樣不會差。

殿試前兩日，盛氏以雲珞的名義邀請了宋明霏。

雲珞的小丫鬟正領著宋明霏向內院走去，這個時間段是雲毅去書房的時間，匆匆穿過花園。

雲珞的小丫鬟突然像不遠處的雲毅行禮：「大少爺。」

雲毅目光掃過小丫頭，落在穿著嫩黃色水袖裙的宋明霏身上，目光停留了幾秒，「起來吧。」

宋明霏側著頭也可以感受到他的視線，一時間熱氣都向著臉上沖去，心里像是打著鼓。

雲毅腳步又往前邁，走過兩個人，才說道：「是珞姐兒的客人吧，不要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