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遲疑了一下，鳳眸女子沒有隱瞞。

反正這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拜入師尊麾下百年有余，她每月至少有幾天連續惡夢。

根源在哪里，她清楚，只是無法解決。

這已經成了她心底揮之不去的夢靨。

「你始終放不下？」師姐皺眉。

其實她不敢相信，事情都過去百年之多了，還放不下，實在不敢置信。

「我放下了。」

鳳眸女子輕嘆一聲：「他不是已經死了么？死了，就是結束，我放下。」

「可你的心放不下。」

師姐提醒：「你心性驚人，是我們師姐妹里資質最為卓越的一個，不然當年師尊都不會破例將你收下。雖然如此，但是你卻對當初的事情無法忘懷，久而久之，定會成為心障，甚至道心蒙塵，這可不好。」

「是不好。」

鳳眸女子承認：「可是我忘不了那一刀……他相信我，我卻害了他。」

「死一人，換了你和友人幾個追求大道的機會，這很值得。」

師姐鄭重說道：「沒有什么好虧欠的……如他一般的庸人，僥幸不死，今後都會被另外的人殺死。愚帝、殺帝之流，還是少數，多少人卡在了真武門檻？師妹你拜入師尊麾下百年，突飛猛進，已是武聖，估計花不了千年，即可擊破生死天關。」

「大道與死人之間，相信師妹你應該很容易做出抉擇。」末了，師姐苦口婆心地勸道。

「我知道了，師姐。」鳳眸女子認真點頭。

「如此甚好。」

師姐滿意說完，就要離開的時候，又被鳳眸女子喊住：「師姐……當年師尊最後將他的屍首如何處置了？」

她當時殺了他之後，只覺呼吸不過來，精神恍惚，等到清醒了，一切已然結束，屍首都沒有留下。

一直以來，她都不好追問。

可是今天，她想知道答案。

「屍體？自然是喂師尊飼養的神獸了……好歹是一位武皇的血肉，自然不能浪費。時隔百年，骨頭變成了糞便，又成了塵土，師妹你要是可以完全斬斷對這人的愧疚、思念，你花不了五百年就可以成為帝君。」

語畢，師姐沒有多言下去的意思。

她不可能說屍體根本沒有被師尊的神獸吞食，而是化作了自己一生難忘的景象……長出了蓮花，結成了蓮子，正如佛門中人說的開花結果，隨風而去，消失不見。

師妹竟然對這一幕毫無反應，乃至丁點記憶都沒有，真是奇了怪了！

師姐離去，留下鳳眸女子一人怔怔出神。

玄天學府。

葯系山峰，腰間閣樓。

凌九霄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已經是深夜了。

他只是覺得，繼斬血海之後的斬體質，倒是輕松許多。

幾個時辰已經緩過勁來。

記得斬去血海的時候，他足足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方才穩定下來。

「這是所謂的萬事開頭難嗎？」

凌九霄笑了一笑，笑容有點無奈……是的，斬去了體質，接下來說不准要過得更加艱難了。

「不過，選擇了斬去武道依仗的剎那，我心已決……看不清楚真正的自己，又如何稱得上心無敵，人自無敵。」凌九霄如是想道。

「嗯？」

忽然，凌九霄眸子一凝，他感覺到了山下傳來了動靜……半夜三更的，居然有人前來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