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君子有疾 蔚空 1808 字 2023-03-15

剛剛回到府中,謝八謝九就為了同侯世子沈鳴的婚事,去找謝伯爺。好在伶俜如今只得十二歲,那婚事扯不到自己頭上來,兩個姐姐再如何扯皮,都跟她沒甚關系。只是如今謝八謝九知道她跟沈鳴相識,她擔心兩人將自己拉扯進去強行站隊,雖然還挺想看熱鬧,但也忍了下來,尋了個借口遁逃回了翠微苑。

晚上伶俜聽說她爹那邊熱鬧得不可開交,也就沒過去吃飯,讓小青蘿從東廚里拿了些食物草草果腹了事,然後悄悄去了聽雨軒那邊看熱鬧。

這夜的聽雨軒委實熱鬧得不得了,謝八謝九從唇槍舌劍開始,到最後直接上演了全武行。

謝八是個伶牙俐齒的,跪在她爹面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先是為自己先前的行為愧疚不已,說自己身為姐姐,有苦難在前,擋在前面責無旁貸,不論濟寧侯府世子爺性子如何暴虐,她都願意嫁過去。又說自古出嫁成婚,都講究長幼有序,理應是她先於謝九出閣。

謝九也不甘示弱,說昨晚抽中出嫁簽,自是意味這一切是老天注定,只是她和世子爺的緣分,她沒有不嫁的道理。

其實撇去侯世子的那些傳聞,能嫁入侯府做世子夫人,對謝家子女來說,都是一樁再好不過的良緣。只可惜先前有關沈鳴的傳聞太凶殘,再漂亮的門楣,也讓人望而卻步。

今日偶遇世子,方才知沈鳴跟傳聞中截然不同。原來這世子爺不僅有侯府世子之位,還有風光霽月之姿。只怕錯過了這村,對於謝家的女兒來說,就再沒這么好的店。所謂終身大事,對女子來說真真是終極一生的頭等事。是以待字閨中的謝八謝九就算素日感情尚可,這次無論如何也要撕破臉爭一回。

謝伯爺再次被兩個女兒弄得腦仁發疼,昨日兩人還尋死覓活地不嫁,今日又爭先恐後要嫁,這才過了一天,這倆貨變起臉來比翻書還快,也真是不夠讓他省心的。好在兩人今日只是擺事實講道理,沒有像先前那樣痛哭哀嚎。

不過謝伯爺發覺自己還是太樂觀了些,因為很快就發生了比哀嚎更讓他頭疼的事兒,兩個閨女爭執著爭執著,竟然就在他面前直接揪頭發打了起來。

兩人年齡相仿,謝八十五歲有余,謝九將滿十五歲,這么大兩個千金小姐滾在地上打架,別說是謝伯爺,就是躲在外頭偷偷摸摸看戲的伶俜,都瞠目結舌。後來,謝九新買的綢緞荷葉邊襦裙被撕掉了一道大口子,謝八頭上的點翠簪子折成了兩半。兩人臉上還各自多了幾道淺淺的血印子。

千金小姐打起架來,也跟鄉野村婦沒什么兩樣,就是戰斗力稍微弱了些,伶俜還沒看夠,兩人就氣喘吁吁癱在地上動彈不起。

謝伯爺眼睜睜看著兩個伯府小姐,在自己面前為了爭男人打起架來,一雙眼睛睜得如同銅鈴般大,給氣得!又不得不感嘆自己教育的失敗,不由得想到那在田庄養大的乖巧的十一小姐。

謝伯爺腦仁兒快疼得裂開,沒好氣地讓兩個女兒滾蛋了。到底是覺得事有蹊蹺,便尋來謝九的小丫鬟一問,原來是今日出街,兩位小姐偶遇濟寧侯府的世子爺,方知那世子是翩翩如玉佳公子,跟傳聞中全然相同,所以才都生了嫁人的心思。

謝伯爺真是哭笑不得,見了男人就改了心思,這還是什么伯府的千金?不過他轉念一想,這也是好事。先前還怕依著謝九的性子,臨嫁之前收拾包袱逃婚,還想著找人從現在起就看牢她,免得到時沒法給侯府和國公府交代,如今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謝伯爺倒算是松了口氣。

就這般鬧騰了兩日,承安伯府來了一位稀客,正是侯世子沈鳴。

這也是謝向頭回見著自己這未來女婿,管家將人引來會客的正廳時,正在不緊不慢端著飲茶的謝伯爺差點被一口熱茶嗆住。

沈鳴畢恭畢敬地打起寬袖,作揖行禮:「小侄濟寧侯府沈鳴拜見謝伯爺。」

他今日穿著一身白色繭綢直裰,雖則只有十五歲,但因著身材挺拔,言行舉止從容,已然是斯文儒雅的翩翩公子,讓人無法將他當做少年看待。

這位世子爺從姑蘇寒山寺回京不過兩年,又深居簡出,謝向自是從未見過本人,有關沈鳴的傳聞,他跟兩個女兒聽到的沒甚不同,原本是秉著犧牲一個閨女成全一大家子的打算。不成想這侯世子竟是這般一表人才的人物。也難怪這兩日,謝八謝九為出嫁之事鬧得不可開交。

謝向趕忙抱拳回禮:「世子爺客氣了,快請坐!」

他一邊暗暗打量沈鳴,一邊暗暗感嘆,這世子爺背後是濟寧侯府和衛國公府兩大家,加上其本身又是如此清風明月的人物。這親事對他們謝家來說,竟原來是燒了高香才得來的福氣。

沈鳴施施然坐下,讓隨行的長安將幾個錦盒送上來,恭敬道:「小侄初次上門拜訪,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望伯爺不要嫌棄。」

身為京中最有權勢的侯世子,如此禮節,謝向頗有些受寵若驚,連連拱手:「世子爺真是太客氣了!」又讓下人趕緊替沈鳴斟茶,堆著笑道,「世子爺是為婚事上門的吧?您大可放心,老夫定然挑選府中才學品貌最好的閨女嫁過去。」

沈鳴端起青花瓷小茶杯,不緊不慢地啖了口茶,抿嘴微笑,雲淡風輕開口:「伯爺誤會了,小侄今日上門並非為了親事。」說著輕笑一聲,「實際上這親事是我外祖父聽了天橋大仙的話,擅作主張同伯府遞的婚約,並未問過小侄意思。小侄今年年方十五,剛到束發之年,成親一事還為時尚早。」

謝向眨了眨眼睛,似是沒太明白。只覺得這不足十六歲的少年,雖則是面帶微笑,氣場卻有些冷冽地瘮人,以至於他這個過了不惑之年的人,腦子里都一時有些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