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雙更合一(1 / 2)

君子有疾 蔚空 3005 字 2023-03-15

伶俜有點發愁,沈鳴跟她一樣,都是早早就沒有親娘的孩子,有爹卻跟沒有有異樣。她是體會過沒有親人關心的孤獨滋味,委實不太好受,所以對沈鳴在侯府人人避之的處境,不免就有些心疼。

又想著明年開春之後,若是跟上輩子一樣,表姐定然會遇到劫難。

如今她身在侯府,自是不會眼睜睜看著表姐出事。可她到底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若那樁事真是人為的麻煩,只怕她也是無能無力。但沈鳴若是肯出手相助,那一切大約便能迎刃而解。可他和沈錦兄妹之情如此淡薄,直接讓他幫忙,只怕就算是他答應,也不見得會上心。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姨母表姐和他關系走近。

姨母表姐心地都是善良的,只是和沈鳴從小並不生活在一起,又因那些傳聞所累,加上沈鳴性子冷淡,所以才成了如今這不相往來的境地。

伶俜覺得自己該想想辦法了。

自那次從宋玥那兒被沈鳴救回來,伶俜因著被沈錦整日拉著進進出出,又去德馨園看了幾場戲,倒是沒尋找機會去看沈鳴。不過他成功緝拿朝廷重犯衛關立了大功一事,倒是在府中傳了個遍,侯府里的丫鬟小廝們,雖然都對這有著煞星傳聞的世子心存畏懼,卻也有種與有榮焉的驕傲,伶俜就私下里聽到姨母院里幾個小丫鬟悄悄談論過世子。

入了冬之後,日子一天比一天寒冷,空氣也越發干燥。這日,寧氏讓人做了潤喉的梨膏糖,屋子里的人每人派了幾盒,又想起什么似地朝沈錦道:「綾羅,今早聽你父親說,沈鳴好像咳疾又患了,你拿兩盒梨膏糖,給他送去。」

綾羅是沈錦的乳名。

沈錦撇撇嘴:「父親也真是,沈鳴是他兒子,也沒見他管過他,你這個沒生他養他的姨娘,作何上趕著去關心他」

寧氏秀眉微蹙,嘆了口氣:「你講這些做什么?夫人生前待我們母女仁厚,她過世後,我這個姨娘也沒為他唯一的兒子做過甚么事。說起來,沈鳴也不過是個可憐孩子。」

沈錦倒不是對沈鳴有什么意見,就是父親這種的做法,讓她看不過眼。將自己的兒子扔在寺廟,一扔近十年,好不容易回來了,住在府中又不聞不問,不得已時,就支使著母親去做些事。偶爾母親做多了,還會不滿。

沈錦點頭,笑道:「那我讓管家給他送過去,他那性子,我自己去怕熱臉貼冷屁股。」

寧氏也是有些無奈地笑。

伶俜這才知道姨母對沈鳴其實頗有關心,只是沒讓他知道罷了。她想了想,拿過裝著梨膏糖的紅木匣子,道:「不如我去送吧!」

寧氏看了她一眼,點頭:「那也行!如今天氣涼了,他那邊也沒個丫鬟婆子,你正好看看有沒有不妥帖周全的地方。」

伶俜嗯嗯地點頭,見著差不多夕陽西下,便抱著梨膏糖出了門,也沒讓翠濃和青蘿跟著。

不緊不慢走在路上,她心中盤算如何讓沈鳴知道姨母表姐對他的關心,不知不覺就走到後府,那煢煢孑立的小別院,眼見著越來越近。

下了那青石板小徑,正要朝松柏院月洞門走去,忽然聽得旁邊角門處,隱隱有聲音傳來。

伶俜一時好奇,不由自主先朝那處角門走去。朱紅的小門開了一絲小縫,越走近,外頭的聲音就越清晰。

角門外是條僻靜的小巷,走上半里地才是大街。伶俜聽出有沈鳴的聲音,躡手躡腳走上前,靠在門縫邊,朝外面的巷子看去。

她先是看到了正對著這邊的沈鳴,大約是剛剛從錦衣衛衙門回來,此時還穿著飛魚服手握綉春刀。然後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擋在他前方的紫衣少年。

雖只是背影,但還是叫她一眼認出來。

那是她做孤魂野鬼的最後幾個月,見過很多次的宋銘,現在的四皇子秦王,日後的天子。

此時的宋銘不過十五六歲,跟沈鳴差不多高,只是看著更加結實一些。伶俜看不到他的臉,只見他擋在沈鳴面前,似是不讓他進屋,而遠處則站著兩個佩刀侍衛。

她聽得宋銘嬉皮笑臉道:「小和尚,我這可是為了你好,你看看你都這么大了什么都不懂,肯定還是個童子身。你不過是在寺里長了幾年,又不是真的和尚,這萬丈紅塵的事,早些學點有好沒壞。」說著,他拿起手中的一本冊子,舉在沈鳴面前,「看見沒有?」

沈鳴面無表情別開臉,退了兩步,他就欺身上前,幾乎靠在冷漠的少年面前。

伶俜從前在世的時候,只聽說過秦王是個愛斗雞走馬流連煙花柳巷的紈絝,斷袖一說還是在他上位之後,跟那個驚才絕艷的狀元郎蘇冥的各種傳聞。但看眼前這情形,他那樣死皮賴臉貼在沈鳴跟前,難不成這宋銘真是個斷袖?

這兩人認識倒並不奇怪,畢竟沈鳴貴為侯世子,如今又在錦衣衛當差。但是她聽宋銘叫沈鳴小和尚,也就是說這兩人認識已久,是在沈鳴下山剛回府那會兒,還是更早的時候?

說起來,這宋銘倒是跟沈鳴頗有些相似。年歲相當,也是母親早逝,父親不喜,甚至連名字都差不多。

想到上輩子,這位紈絝皇子最後成為睥睨天下的天子,伶俜就有些忍不住好奇仔細打量著。又想著若是沈鳴沒死,恐怕日後出頭的就不是那個蘇冥,而是他了!

只見那宋銘看沈鳴不為所動,繼續笑道:「這可是我們宮中秘術,我好不容易偷到的。一般人我還不願給看呢,你真是不懂珍惜啊!」

「宋謹言!你起開!」沈鳴輕喝。

宋銘不以為意,繼續笑道:「你今兒不看,我就不讓了!」

沈鳴冷眼看著他,忽然伸手捉住他的肩膀,看似輕輕一擲,但宋銘整個人已經重重摔倒在他身後,發出哎呦一聲,手中的書冊也滾到了一邊。遠處兩個侍衛見狀,大驚失色想跑過來,卻被他伸手制止。

宋銘從地上爬起來,拍拍紫色錦緞袍子的塵土,對著沈鳴的背影笑道:「我跟你開玩笑而已,你這么認真作何!」

因為這會兒他是面對著了角門方向,伶俜看清楚了少年秦王的模樣。他額頭戴著一條紅抹額,顯得一張美玉般的臉,有些雌雄莫辯,而斜飛入鬢的劍眉,上翹的嘴角,又讓他多了幾分張揚的邪氣。

她上輩子生前只見過宋銘寥寥兩三次,還是在成為魏王小妾之後,他長得這樣風流,又各種風流傳聞,自是對他不以為然。但宋銘登基之後,她才知道有些事情,可能並非自己想得那么簡單,每個人大約都有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此時的沈鳴轉頭看向他,淡淡道:「四殿下,我不喜歡開玩笑!」

宋銘悻悻地摸摸鼻子:「行,我看你干脆讓你小娘子早早大歸,自己當一輩子和尚得了!」罷了又道,「我要的東西你快點給我。」

沈鳴面無表情道:「我說過了我要占三成,一分不少。」

宋銘咬牙切齒:「沈愉生啊沈愉生!就沒見過你這么鑽進錢眼兒里的和尚,刀子可真快,我身上總共就沒幾兩肉,快被你割沒了!」

沈鳴勾唇輕笑:「這是你情我願的事,你要不願意我也不勉強。」

宋銘揮揮手:「我心甘情願行了吧!」說完氣呼呼轉頭就走。

沈鳴輕笑一聲,看著他走遠了幾步,才搖搖頭慢慢轉身。伶俜看到他走過來,趕緊躡手捏腳後退,躲到旁邊的大樟樹後。

沈鳴進了牆內,將角門關上,折身回了旁邊自己的小別院。

伶俜等沒了聲音,才探頭探腦從樟樹後出來,目光瞥到那角門只落了木閂,還未上鎖。她悄悄走到門邊,將門打開,好奇朝外看去。

宋銘已經走遠,巷子靜得出奇,一本破舊的書冊落在地上,兩人都忘了帶走。

伶俜輕輕走過去,彎身將地上的書撿起來,隨手翻開,只是剛翻開一頁,臉上就驀地一熱。

竟是本春宮圖。

原來這宋銘還真沒辜負外界有關他荒/淫/浪盪的傳聞。

伶俜有些鄙夷地撇撇嘴。

「你在這里干什么!」後面傳來的聲音,嚇了伶俜一大跳。

她慌慌張張轉頭,看到的便是皺眉站在幾步之遙的沈鳴。而當沈鳴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書冊後,臉色大變,幾步走過來,將書從她手上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