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1 / 2)

都說人死的那瞬間會看到自己的一生,對此東方不敗總是嗤之以鼻,然而當死亡真的來臨的時刻,他的一生卻真的在眼前一一浮現。

幼年家境不好不壞,有平凡的父母,在日月神教的底層不好不壞的呆著,平淡到乏味,以至於在成年之後甚至想不起來父母曾經的樣貌和一家人曾有過得歡歌笑語。

如果一輩子真的就那么不好不壞的平淡下去那會怎樣?也許也沒有他後來想的那么不堪。

變故總是在不經意間來臨,一夜之間父母雙亡,他被帶回了日月神教的根據地——黑木崖。

也就是那一夜之後,他正式踏入了這個血雨腥風的江湖。

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傻小子在整個日月神教的權利中心又如何能討得了好?欺壓排擠是那段時間面對最多的事情,不甘和野心在他的心里生根,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而不斷的生根發芽。

他學會了討好,學會了奉承,學會了勾心斗角,學會了……

踏著鮮血,他一步步的走進了日月神教的高層,進入了黑木崖上權利的中心。

初生牛犢不怕虎,在最初為了盡快往上爬而露出的鋒芒竟然成了他踏上權利高峰的絆腳石。

教主的懷疑猜忌他不是感覺不到,可又能如何?他的武功位置並不如教主,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把自己的姿態一再的放低以求生存的空間。

一時的低頭認輸沒什么大不了,只要給他機會,他定能翻雲覆雨!

在任我行的猜忌幾乎達到極點、那偶爾露出的殺意幾近讓他忍不住的時候,他被任我行單獨接見,並拿回了一本據說是天下武學至寶的葵花寶典。

葵花寶典,呵呵。

他並不認為任我行會在壓制不住殺意的時候給敵手奉上武學寶典。

至寶是至寶,可——「若練此功,必先自宮」八個大字將任我行的心機抖露的一干二凈,不練,他永遠無法贏過任我行,練,那他還是個男人?

任我行,好一個任我行!

若干個難眠之夜後,他終是決定不自宮練著試試。

葵花寶典不負武學寶典的盛名,他的武功提升極快,可帶來的弊端也是異常明顯。每隔一段時間,他體內翻騰的內力讓他生死不如,且隨著武功的上漲而不斷的加重。

明知是陷阱還偏偏要往里跳,有比他更傻的人嗎?

在就要堅持不住之際遇到了一名少女。

已經忘記了最初認識的場景,也忘了自己到底是抱著怎樣的詭計和陰謀接近少女,只記得少女明艷動人,肆意隨性,唾手可得的地位,名門之後的貴氣……似乎在少女的身上有著他所沒有的一切。

少女對他總是淡淡的,仿佛在她眼中除了劍就不會有其他。

沒關系,他對自己說,他要的只是利用,少女眼中有沒有他沒關系。

少女面對中了葯的自己毫無反抗甚至隱約有配合之意的時候,他是高興的。看,他要的總會得到,少女是喜歡自己。權利、地位、武學、女人,他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穿著火紅嫁衣的少女美極了,當時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如斯佳人,豈能相負?

黑木崖上正道之人的偷襲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怎么會不知道任我行偷偷的放水?不過沒關系,那正是他所想要的,借此受傷,借此暫退一步,再徐徐圖之,他的耐心一向是極好的。

所以那一掌他沒有躲,卻也沒有受傷。

望著倒在懷里的那個少女,臉色蒼白,嘴角溢血,眼神有些渙散。東方不敗在那一刻忘記了一切,眼里、腦中全是身著紅衣的虛弱少女,反手一掌,偷襲之人剎那間斃命當場。

周圍的喧囂和嘈雜他都看不到,聽不到。

抱著懷中極度虛弱的少女一步一步踏入他們的新房。

童百熊來找他,氣憤難耐,平一指被教主指派走了,剩下的全是一幫庸醫,怎么治的好身受重傷的少女?

然後又說了什么他不記得了,來探望的人很多,擔心的,看戲的,不懷好意的,這都不要緊。

他在想,這是不對的。

擔心少女,不對。

為之感動,不對。

壞了計劃,不對。

想要放棄,不對。

歸隱江湖,逍遙江湖,不對!不對!不對!

他怎么能有如此軟弱的想法?他怎么可以退縮?權利武學他怎么能放棄?他怎么會真的動心?

亂了,亂了,亂了……一切全亂了。

手指在少女蒼白的臉上眷戀的來回,冰涼柔滑的觸感幾乎要刻進他心里。

手指流連,漸漸的滑到少女的脖頸。

纖弱的少女只要他輕輕用力就會永遠的沉睡,他的人生也會重歸正規。

然後,少女死了,死在他的劍下。

他看著少女緩緩的觸碰到那讓他歡喜也讓他憎恨的葵花寶典,似是沒有想明白為什么自己會敗在一本武功秘籍下。

是啊,為什么呢?為什么你就不能再讓我多喜歡你一點,多過葵花寶典和誘人的權勢?

那把冰冷的長劍刺穿了少女的身體,也刺穿了他的心。

他似乎分成了兩個自己。

他聽到那個冷血的自己說。

——你為什么要救我呢?

——我為什么要覺得心痛?

——為什么我會覺得有你在,就算不練葵花寶典也無所謂?

——可是這怎么能行呢?任我行想要對我下手很久了,如果不練下去,我會死在他手上的。

——努力了那么久,如今有了希望,怎么能夠放棄?

——所以,只能你死。不要怪我,我其實真的喜歡上捏,怪只怪你不夠努力,讓我對你的喜歡不夠深。

——你看我用你喜歡的劍送了你一程,它會永遠陪著你的,你也會永遠在這里陪著我。

——你就在這里看著我好不好?看著我拿到天下第一,看著我殺掉任我行,好不好?

——你對詩詩說的話我記得很清楚,今後我的妻子我的女人只有你一個,開心嗎?

——你會開心的,對吧?

俯下身,在少女冰冷的唇上落下一吻,他看著那個冷血的自己落下滾燙的眼淚,看著自己整理好少女的衣衫,看著自己封存了這個心底最深的秘密。

少女永遠的沉睡在了他房間之下的密室中。

然後他揮刀自宮,武學大成,卻覺得了然無趣,沒有殺任我行,沒有殺向問天,沒有趕盡殺絕,沒有再將權利放在心上。

他遣散了七個小妾。

曾經最為受寵的詩詩和千尋哭著跪倒在他腳下,不斷的訴說著過往的歡顏和幸福。

幸福?他有過嗎?他的人生是成功的,卻也有缺憾,自少女死後他發現周遭的一切都變了模樣。

「教主,您真的要遵守那個只娶一人的承諾嗎?」

他淡淡的看了詩詩一眼,微微頷首。

「可是她已經死了!死人又能給您什么?」千尋瘋狂的喊叫,她不明白那個女人到底哪里好,竟然可以讓她心愛的男人為她做到如斯地步!

詩詩和千尋死了,死在性情反復無常的教主手里。

這個消息僅在一天內就傳遍了整個黑木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