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陵帝的心思，反倒是值得琢磨琢磨的。

鳳傾瑤被送到天牢的消息不脛而走，佟家人知道以後，心中大為解氣。

「我說怎么著，生兒證詞一出，便是皇上，也不能再袒護她。」佟玉林的夫人王氏這回總算是覺得可以揚眉吐氣一回了。

之前皇上不決斷此案，而他們又被鳳家長老和鳳鎮遠等攔著，動不了那個鳳傾瑤，現如今，佟生已醒，總算是可以放下心了。

王氏松了口氣，轉身看向佟玉林，佟玉林卻是沉著一張臉，似乎並不為這樣的結果而開心。

「老爺，你怎么了？難道這樣的結果不好么？」

佟玉林眉目深沉，嘆了口氣，道：「你就是婦人之見，你以為這算的上是結果么？」

現在看來，皇上走這一招，只不過是暫緩，鳳傾瑤是否有罪，這些日子，也有些風言風語傳入他耳中。

何況，佟生是個什么德行，他這個做爹的怎么會不清楚呢。

「老爺，那你的意思是……」王氏靠近佟玉林，低聲問道。

佟玉林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分辨的笑，連帶著下巴上的短胡子也跟著顫了顫，道：「這只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將鳳傾瑤押入天牢，只是第一步，皇上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們哪里知道。」

「那可怎么辦呢？」王氏又覺得擔憂了，「還有啊老爺，生兒醒了，可是他卻不願意見我們，你趕緊去想想辦法啊，我想見他。」

佟玉林側頭看向自己的發妻，無奈嘆了口氣，「生兒讓芸兒傳話，說是無顏見我們，這事我總覺得有些奇怪，依著生兒的性子，醒來不鬧已經是謝天謝地，可是現在他不僅沒鬧，反而還不願意見我們……」

他總覺得這其中的事情有些蹊蹺。

「這樣吧，我今晚想辦法去見見生兒，我看芸兒一直守在那兒，晚飯過後，你把她叫走。」

王氏點頭頷首，「好，我明白了。」

鳳傾瑤被沐流昭送進了天牢，用沐流昭的話來說，他們好歹也是有過婚約的，所以念著舊情，給她格外優待，將她安排在了死囚的牢房。

沐流昭看著獄卒將牢房上了鎖，拍了拍手掌，驀然抬頭一笑，七分得意，三分詭異，道：「對了，本王忘了告訴你，上一個住在這里的死囚，昨日在刑場上被斬斷了頭，那血流噴了三尺多高，嘖嘖，場面那叫一個凄慘，據說，他腦袋落地的時候，人還有意識呢，你說，可憐不可憐？」

沐流昭這是在給她施加心里的壓力，可她鳳傾瑤是誰，前一世做特工那份糊口工作時，什么樣的死人沒見過，有很多都是她親手殺的人，即便那樣，她都不曾懼怕過，又怎么會害怕沐流昭的恐嚇。

走到牢房的角落里，瞅了一眼那還沾著褐色血跡的干草，鳳傾瑤一屁股坐下去，面不改色的看向沐流昭，勾起唇輕蔑的笑了。

「我說昭王殿下，您就算是心里不念著舊情，也犯不著惡心我啊，你以為我會害怕你說的么，有一點忘記告訴你了，其實……」鳳傾瑤語氣驀地一頓，目光越過沐流昭看向他身後，「王爺，你說的那個死囚，就在你的身後看著你呢。」

她輕飄飄的，幽幽怨怨的說這句話，沐流昭忽然神色一變，猛地轉身，一道幽涼而陰冷的風從他身邊刮過。

他整個人猛地一顫，蹬蹬蹬後退了好幾步，直到後背撞到牢房的鐵欄上，後背生了一層薄涼的濕汗。

耳邊忽然傳來鳳傾瑤咯咯的笑聲，沐流昭聽出她聲音里的譏諷，才猛然發覺，自己被她給耍了。

「鳳傾瑤，你！」沐流昭霍然轉身，臉色慘白慍怒，伸手怒指鳳傾瑤。

鳳傾瑤幽幽挑眉，「怎么，王爺不信？」

「哼！」沐流昭用力放下手，冷冷一哼，怒道：「本王不跟一個將死之人一般見識，鳳傾瑤，你就在這里呆著吧！」

這會兒他們有人在，她自然是不怕，等他們待會兒走了，看她還能怎么辦，到時候，這死囚的監獄，陰風，慘叫，冤魂等種種，他就不信，她還能像現在這樣冷靜。

沐流昭唇角勾起一抹冷蔑的笑，最後看了一眼鳳傾瑤，領著一幫侍衛離開。

於是天牢里，鳳傾瑤呆的這一片，只有她自己。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到這個天牢了。

舊地重游啊，鳳傾瑤輕輕的笑了，也不知道這一次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

陵帝……到底在想什么？

鳳傾瑤不明白陵帝在想什么，回朝政殿復命的沐流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進入朝政殿的時候，陵帝正在批折子，沐流昭上前請了安，陵帝放下手里的折子看他。

「你回來了。」

「是。」沐流昭雙手抱拳，抬起頭，「父皇，兒臣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去相府將鳳傾瑤帶進了宮，現在正關押在天牢中。」

「哦？」陵帝正了正身體，抬眼看向他，「鳳傾瑤沒有反抗？」

「是。」沐流昭淡淡回應，心里卻是好奇，「父皇，您為何如此問？」

陵帝老謀深算的笑了笑，道：「鳳傾瑤那個性子，聽說這事沒有發作，倒是叫朕有些好奇，昭兒，依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