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多多點點頭：「好。」

急診科跟其他科室不同，別的科室醫生除了正常上班，下班後就是輪流值班，但是急診科則沒有下班一說，24小時得有人上班。呂多多和楊茜現在的上班時間幾乎是錯開的，比如周五這天，呂多多上小晚班，也就是下午三點到晚上十一點，楊茜則是晚上十一點到早上八點，每天只能換班的時候碰個頭。

周六一早，呂多多和張睿約在醫院門口碰頭。九點，呂多多准時到了醫院門口，張睿也從醫院單身宿舍出來了，看見呂多多，快步跑了上來。張睿說：「電子城離得不遠，我們打車去吧。」

正好有一輛出租車開進來，停在他們身邊，等車上的乘客下來，他們就可以上去了。一個人推門從車上下來，呂多多看見那個人，倏地睜大了眼，全身如遭雷擊，她張著嘴，難以置信地盯著對方。那人抬起頭，也徑直地看進了呂多多的眼里，他的眼中先是意外驚喜，然後看了呂多多身邊的張睿一下，眼神飛快黯淡下去，他淡淡地說：「真巧，要出去？」然後打開車後備箱提行李。

呂多多張了張嘴，眼淚不由控制地滾落下來：「寧、寧……你回來了？」趙寧肅回來了，在她完全沒有想到的情況下。

趙寧肅低頭將自己的行李都拿了出來，一直沒有去看呂多多。張睿跟呂多多說：「走吧，多多，上車了。」回頭看見呂多多的眼淚，愣住了，「多多，你怎么哭了？」

趙寧肅轉頭去看呂多多，看見了她的眼淚，艱難地吞了一口唾沫，他抬起手，又垂了下去。張睿已經拿出自己的手絹，遞給了呂多多：「怎么了，多多？」

司機問：「你們還坐不坐啊？」

「不了，你先走吧。」張睿連忙說。

呂多多只覺得眼淚完全不受控制地往下淌，她卻不敢眨眼睛，生怕一眨眼，趙寧肅就消失不見了，他比原來添了幾分成熟，臉上的線條也硬了一些，感覺還有一絲滄桑和落寞，這讓呂多多感到非常陌生。

趙寧肅疲憊地笑了笑：「我回來了。你有事先去忙，回頭再聊。」然後拉著自己的行李，往醫院走去。

呂多多轉過頭，死死盯著他的動作，趙寧肅一步一步走得很慢，放佛被什么東西拖住了似的，但是他沒有停下來回頭看一眼自己，直到身影消失在建築里。

張睿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呂多多洶涌地流淚：「多多，你怎么了？你說話啊。」

呂多多用力閉了一下瞪得酸痛的眼睛，大顆的眼淚滾落下來，她用手絹擦了一下臉上的眼淚，用力吸了一下鼻子：「沒什么，我們走吧。」心底已經被12級颶風席卷而過，滿心滿腦全都是趙寧肅，心底有無數個聲音在叫囂：趙寧肅回來了！趙寧肅把你當路人了！趙寧肅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了！每一個念頭，都像鈍刀一樣割著她的心，疼痛地難以呼吸。

張睿重新攔了輛車，呂多多無言地跟著他上了車，兩人坐在車後座上，張睿小心地問：「剛才那人，是誰？」

呂多多低下頭：「我男朋友。」

張睿詫異地扭頭看著她：「那你們……」

「應該已經分了，就差還沒說那兩個字。」呂多多的眼淚又落了下來，扭頭看著窗外。

「怎么回事？吵架了嗎？」張睿看呂多多傷心成這樣，肯定是不想分。

呂多多用力吸了一下鼻子：「也沒有吵，其實都是些小事。他覺得我背叛他，傷害他了。」

張睿身體僵了一下，不會是因為自己，讓對方誤會了吧。「如果是誤會的話，很容易解釋清楚的，我覺得你們還是把誤會解開比較好。」

呂多多小聲地說：「是啊，我也覺得是誤會，說清楚就好了。但是他一直都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張睿猶豫了一下，問：「可不可以跟我說說呢？」

「他發現我和他媽媽私下里關系比較好，怪我沒提前跟他說，他和他媽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說過話了。他可能覺得受到我和他媽媽的雙重傷害了。」

張睿笑了一下：「就為這事？那他未免也太小心眼了。」

呂多多反復想過，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趙寧肅發那么大火，生那么大的氣，以至於幾年都不跟自己聯系，她自己覺得並不是多大的事，但她不是趙寧肅，所以完全沒有理解他的想法。這就是他們的分歧所在。

車子到了地方，兩人下了車，張睿說：「這個事在我看來，真是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你如果有心跟他和好，還是能說清楚的。」

呂多多無奈地苦笑了一下，說清楚又怎么樣呢？過了這么久，又從未聯系過，兩個人的感情都不再是原來的感情了吧，就算是自己不曾變過，趙寧肅未必還會在原處。「再說吧。走吧，你不是要買相機？」

張睿買好了相機，看時間不早，便請呂多多吃午飯。呂多多雖然一直強打著精神說笑，但明顯就有些心不在焉，張睿想了想：「多多，吃了飯咱們就回去吧。你找個機會，好好跟他談一談。」

呂多多看著張睿，點了點頭：「對不起，弄得你心情也不好。」

張睿笑起來：「說什么傻話，當年你叫了我那么多聲哥，現在當你傾吐的對象還是可以的吧。有什么煩心事可以來找我，想出去散心，我陪你。」

呂多多的眼眶里泛起了濕意，她用力點頭：「謝謝。」從小，她就希望有一個疼愛自己幫助自己的哥哥，沒想到真有一天能夠實現這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