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和尚(+小劇場)(1 / 2)

得知少林寺又派人來,張子橋見都不見,轉身便躲進了林子里。

沈光明坐在高處,看到一行和尚規規矩矩安安靜靜地站著,等待唐鷗那頭的回話。為首的正是那位器宇軒昂的照虛,沈光明看了他幾眼,莫名其妙地被和尚堆里的一個人吸引了視線。

那是一個臉色灰敗的中年僧人,眉目狠戾,印堂隱隱發黑。他攙著一根粗大拐杖,不聲不響地站著,周圍的年輕和尚似乎都對他很敬重,並不敢靠近。

沈光明坐了一會兒,唐鷗把他拉了回去。沈光明見到照虛抬頭瞧著自己,神情平靜淡然。

「每年都來?」沈光明被唐鷗拉去洗米,邊忙邊問。

「來了有四五年了。」唐鷗說,「少林寺刑堂首座性嚴大師六年前被少林叛僧重創,叛僧雖死於少林棍下,但性嚴全身經脈盡斷,費了好大力氣才救回來。之後少林寺便年年派人上子蘊峰,跟師父討青陽心法。」

沈光明想了想,說:「我剛剛看到和尚里有一個挺憔悴的中年和尚,說不定就是那個性嚴大師。」

唐鷗停了手:「不會吧?」

他在褲上擦干手掌,走出去察看。片刻後他便回來了,臉色更加凝重:「我竟沒有注意到。你繼續洗米做飯,我去找師父。」

沈光明沒料到他跑得這樣快,一句「我和你一起去」還未說完唐鷗已經不見了,只得悻悻搓米。想到那些和尚說不定也要在子蘊峰上吃飯睡覺,於是又舀了幾勺大米。

米剛下鍋,張子橋便回來了。他臉色極差,衣袖呼呼作響,沖到山道旁對和尚們吼道:「說過了不教不教就是不教!怎么,今年還把他帶來,是逼我給你們青陽心法了?誰來都不行!你們方丈來也不行!」

照虛還未說話,他身後的中年和尚便出聲了。

「張子橋,你這副樣子,哪里有青陽祖師的影子!青陽祖師泉下有知,定為你的冷漠痛悔!」

張子橋不甘示弱:「性嚴,你說得不對。我對有恩之人熱情,對無義之人冷淡,與我師父相比,是青出於藍,他應為我高興才是。倒是大師你,眼看時日無多,實在不該嗔怒,可千萬別在圓寂之前破了這個戒那個戒,到時候燒透了也燒不出顆珠子,只怕你會泉下痛悔啊。」

性嚴體質本弱,被他這話激得頓時喘不上氣,身旁的年輕和尚連忙攙扶著。

沈光明看戲看得開心,這時注意到性嚴連連咳嗽,幾乎喘不上氣,但為首的照虛卻看都不看。

「性嚴師叔此次之所以隨我們前來,實在迫不得已。」照虛雙手合十,低頭行禮,「張大俠,請你看在往日與少林的淵源,幫一幫忙。」

張子橋:「走走走,不教就是不教!」

照虛面上神情仍舊無甚變化,語氣卻是稍稍加重:「方丈此次遣我來,已命我帶上《十難經》,以表誠意。」

沈光明聽他說得嚴肅,卻不知這《十難經》是什么東西,轉頭看張子橋,竟發現他退了一步。

「……你們方丈倒舍得。」張子橋終於讓開,「那就上來再說。」

唐鷗與沈光明站在一旁,衣袖突然被扯動。

唐鷗:「?」

沈光明:「來來來,講故事。」

唐鷗:「……」

「《十難經》是青陽祖師的東西。」唐鷗一邊洗菜一邊說,「青陽祖師幼時曾在少林寺學藝,後因為不堪打罵,逃了出來。他薄有俠名之後回過少林寺,在藏經閣里藏了一本《十難經》。《十難經》記載著他的佛道,也記著一門武功,稱十難手。這門功夫十分厲害,雖然只有十招,但招招都威力萬鈞,有移山填海之功。青陽祖師當年在武林盟大會上使出過第二手和第六手,四座俱驚。見江湖上人人都對《十難經》有興趣,青陽祖師便說出了經書所藏之處。」

沈光明大笑出聲:「這青陽祖師也太鬼了!這下少林寺不更怨恨他?」

「怨他將《十難經》藏在寺里,怨他又將這事情說出來,可少林寺這幾十年來,卻從不肯交出《十難經》。」唐鷗道,「青陽祖師一身武功根基全源於少林,他藏經時尚年輕,也許懷著報復之意,但這經書畢竟是他的學佛體悟,又有一門上乘武功,對少林寺利大於弊。可那些和尚從不承認,只是在爭論青陽祖師出身時,才會將這事情放上台面來辯。」

沈光明想了一會兒,覺得十分有趣,正笑著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可江湖上我為何從未聽過十難手?沒有和尚練成過么?」

「自然沒有。」唐鷗笑了笑,「十難手須以青陽祖師的內功心法為基礎,我師父和我均可練,但我們無法觀閱《十難經》;和尚們有那本經書,卻沒有合適的內功心法,即便練了出來威力也遠遜於青陽祖師當年風采,雖可健體強身,但若是自稱十難手,絕不會有人信的。」

沈光明連連點頭。他這才明白為何照虛說出《十難經》之後張子橋態度立變。

他有點幸災樂禍:瞧張子橋之前的態度,即便有十本《十難經》,他也不會將青陽心法傳給別人的。

「唐大俠。」沈光明乖乖地喊他,「你師父那么擰的人,你當初是怎么被他收作徒弟的?莫非你骨骼精奇,是百年難得一遇的練武奇才,他一見就拉著你不讓走?」

「這倒不是。」唐鷗說,「我爹帶我來拜師,師父說你憑什么讓我收你兒砸,我爹便拿出了五千兩的銀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