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傳功(2)(1 / 2)

兩人走到唐鷗和沈光明身邊。沈光明已經能稍微活動,但手腳仍是冰涼的。張子蘊在他面前蹲下,與他對視。

「小東西。」他說,「想不想活?」

沈光明僵硬地點頭。不用張子蘊說明,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力氣正不斷消失,氣息急促,手腳發木。

張子蘊便問他:「現在你體內已有我的大呂真氣,你只有隨我學習大呂功才能活命。學不學?」

沈光明:「……不、不想學。」

張子蘊愣了片刻,繼續道:「這二十多年間,我也曾將大呂真氣打入過別人體內。那些人無一例外都死了。死的時候屍身冰塊一般硬,而待冰塊融化,屍體也就化成血水了。你想這樣?」

沈光明立刻道:「不想。」

張子蘊:「那就跟我學吧。」

沈光明:「不想死,也不想學。」

張子蘊抬手在他腦袋上打了一巴掌:「由不得你。跟我過來!」

被他打翻在地,又被唐鷗拉起來,沈光明欲哭無淚。他抓著唐鷗的衣袖:「我不想學……變成殺人喝血的妖怪怎么辦?」

「噓!」唐鷗忙示意他說話小聲一點。見沈光明仍一臉惶恐,他絞盡腦汁想了句安慰他的話:「沒關系,你若真變成妖怪我定幫你了斷,不讓你害人。」

沈光明:「……」

唐鷗:「莫怕,有我在。」

沈光明:「我真是太感激你了。」

張子蘊帶他進入房間,命他坐在地上。

「你的經脈因被阻斷太久,所以要用一些別的方法來重塑。」張子蘊坐在他面前,捏著他的手掌,「青陽心法可以重續經脈,你知道。但大呂功也有同樣的作用,只不過道理不一樣。」

沈光明認命地進來了,自然要捧場:「如何不一樣?」

「我和我哥的內功不同,他的溫和,我的剛烈,因而在面對你時,方法也是不一樣的。青陽心法能疏通你受阻的經脈,它醇厚平緩,在傳功和修習的過程中,你並不會感到痛苦。但大呂功是先破壞你的經脈,再重塑一遍。」張子蘊看著他,沉聲道,「大呂真氣會逐寸毀壞你的經脈通路,同時護住你的丹田。只要丹田不受損,經脈就一定能重塑。只是這個過程極為艱難,我不知道你能否撐過去。」

沈光明想了想:「有多艱難?」

張子蘊便跟他說起了一些往事。

青陽祖師傳功之後,張子橋很快就掌握了青陽心法的運轉方式,但張子蘊不行。大呂真氣於數日內將他體內經脈破壞殆盡,他每日每夜都抓著張子橋哀嚎。為了不讓他傷到自己,張子橋用鐵索將他縛在牆上,衣不解帶地陪他。因為無人教導,經脈重塑的過程十分漫長,一個月之後張子蘊才學會了把握大呂真氣的方法。

他捋起袖子,讓沈光明看他手臂上的舊傷:「這些都是鐵鏈留的痕跡。」

雖過了二十多年,傷痕仍觸目驚心。沈光明縮了一下,覺得張子蘊十分可憐。

張子蘊沉默片刻,話鋒一轉:「不過現在有我在這里,自然就輕松許多。」

沈光明總是想著他說的話和他手臂上的傷,不覺得輕松在何處。

張子蘊不再廢話,跟沈光明說起運行大呂真氣的要訣。他聲音嘶啞,說起這陰寒可怖的內功,更添了幾分陰森。沈光明聽一半漏一半,被張子蘊打了幾下,總算將他說的訣竅都記了下來。

「青陽心法一師傳一徒,大呂功和他不同。」張子蘊的口吻再次森嚴,「除非出現今日這種情況,否則,你不能將大呂功再傳給世上任何一人。」

沈光明一愣:「為何?」

「這門功夫太邪門也太陰損,練成之後性情與習性都會大變,更會有嗜血*。今日若不是為了救你,我會將它帶入土里。」張子蘊放下他的手掌,「沈光明,日後這世上會有許多人厭你恨你,但也定有人念你、愛你。那人也許是你親人,也許是朋友,不管身份地位,永遠是你此生的恩人。你要記住這人,你一定要記住這個人。小東西,只要那人仍在你心中,你就永遠不會成為殺人喝血的妖怪。」

沈光明聽得似懂非懂,但用力點了點頭。

兩人在房中呆了整整三天,唐鷗與林少意在外守了三天。

他倆起初還不甚在意,覺得只是傳功,應不會有別的突發狀況。唐鷗有空就到張子橋墓前為那株□□去的梨樹松土澆水。薄而嫩的葉片真就漸漸長了出來。林少意閑時就跟少意盟的人布置任務。作為武林盟主所在的幫派,少意盟十分繁忙,唐鷗好不容易認清幾個人,第二日又全換了另一批來找林少意。

第一天夜里,唐鷗與林少意在樹下喝酒聊天,突聽張子蘊和沈光明呆著的房間里傳出一聲巨大的撞擊聲。

唐鷗立刻跳起來。但房中除了傳來嗚嗚低喘之外,並沒有別的聲音。

那低喘似乎被布料堵實,含糊不清。唐鷗卻認得出這是沈光明的聲音,他走到房子旁邊,又不敢出聲呼喚張子蘊。若是正在傳功,他怕自己懷了事。正躊躇間,房里又傳來一陣混亂的響聲,隨即便聽張子蘊怒吼了一聲——「沈光明!」

唐鷗和林少意面面相覷,緊張又茫然。

沈光明輕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隱約傳來。

「我不學了……求求你我不學了……」他不斷哀求張子蘊,「我寧願死……張大俠……救救我……我不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