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鷗知道匕首上有毒。此時上下各有威脅,辛暮雲手里的劍指著他胸口,匕首朝著他腹部,避無可避,只能反擊。
此時辛暮雲的劍尚未見到,他只瞧到那匕首,便把劍橫著一掃,打落匕首。辛暮雲的劍正好遞到近前,就要刺入他胸口。
唐鷗手中沒有兵刃,他突然伸出自己拳頭,緊緊握著,從下往上砸向辛暮雲的劍。拳頭關節處正好撞在辛暮雲劍身中央,力氣頗大,竟將辛暮雲的劍生生擋開。辛暮雲手腕一扭,劍刃擦著唐鷗的拳頭過去,在他手上割了一記。
但准頭已經失了,劍沖著唐鷗肩膀而去。
辛暮雲心頭惱怒,立刻變招,改刺為劈,從肩膀斜著劈向唐鷗。
唐鷗擋開他的劍之後已有余裕,飛快將劍挑起,刺向辛暮雲的手腕。
辛暮雲的傷對他影響很大。匕首中不知是什么毒,方才站著還好,現在運功打斗,毒行極快,他半個身子已經麻木,反應速度也大不如前。
劍尖果真刺入他手腕。
挑破皮膚、筋肉、骨血,再鑽出另一側皮膚。
辛暮雲痛呼一聲,那攥劍的手仍不死心,拼了最後一絲力氣掃向唐鷗的脖子。
唐鷗就著入肉的趨勢把劍一擰,割破了辛暮雲半個手腕。辛暮雲再也拿不穩那把劍,劍刃離唐鷗僅有半寸,還是松手掉了下來。
割肉刺骨的痛令辛暮雲渾身都失去了力氣。他撲通一下跪在雪里,深深彎下腰,捧著自己手腕,吞聲顫抖。
他壓不住血,片刻間雪地就紅了一片。
唐鷗甩了甩劍上的血,在雪地上濺出一道稀疏的血痕。他沒想過用這種不要命的打法來速戰速決,但辛暮雲的言而無信著實令他很憤怒。
「這就是你的全力以赴?」唐鷗怒道,「這就是你說的不使詐?!」
「我已中毒,半身無力,如何跟你全力以赴?」辛暮雲慢慢抬起頭,冷笑道,「唐大俠是正人君子,只曉得使詐,不懂求生是人的本性。」
「你若真想求生,為何要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唐鷗蹲在他面前厲聲道,「善惡有報,你逃不過的。」
辛暮雲笑著搖搖頭,咳兩聲,竟從口里咳出一團黑乎乎的血來。
匕首里的毒是身懷怨恨的屍體長年熬出來的,既猛又快,眼看辛暮雲的半個身子都發黑,人已經栽倒在雪里,無意識地抽搐發顫。沈光明探了探他鼻息,十分緊張:「會死嗎?」
唐鷗彎腰點了他穴道,好讓血行得緩一些。
「不知道。」他悶悶道。
要他看著昔日好友這樣死去,無論有多少前事都很艱難。
「讓他就死在這里,還是……還是帶回去?」沈光明茫然問。
如能讓少意盟來處理,那是最好的。林少意去年說的武林大會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召開,若是如常召開了,內容也應該是討論怎么處理辛家堡和辛暮雲這件事。
「你在這里守著,我去師叔那里找司馬鳳。」唐鷗起身道,「注意安全,你的劍呢?」
「在這里。」沈光明連忙舉起劍給唐鷗看,「快去快回。」
「有什么人過來的話你別管他,自己先躲好。」唐鷗拍拍他腦袋,幫他把披風的帽子給戴上去,「你可別亂跑,我真的、真的不找你了。」
沈光明立刻答應:「絕不亂跑。」
唐鷗不再多言,起身飛快走了。這回他不用顧及沈光明,施展輕功攀上高樹。
沈光明看得神往又欽羨,還有一絲隱隱的驕傲。
他正瞧著,冷不防眼前突然濺起一片雪——本以為已經昏迷的辛暮雲竟猛地跳了起來,雙爪似鐵,死死鉗住了沈光明的脖子!
沈光明反應不及,立刻被辛暮雲撲倒在雪里。
雪又深又厚,沈光明被他掐著喉頭,近乎窒息,四肢都在雪里撲騰。他又怕又慌:辛暮雲毫不留情,是想殺死他的那種狠。他心頭也突地發了狠,估摸著辛暮雲的傷處,手狠狠地撓。
辛暮雲拼了所有力氣才掙起來,哪里會這么容易就放開。他忍著疼,手上的勁越來越大,拼命將沈光明的腦袋往雪里的石頭上砸。
自知逃不過,但他也不想讓沈光明活著。死一個算一個,死一個他就掙了一個。
沈光明的反抗力氣漸漸弱了。辛暮雲狠狠笑出一口氣,脖子上突然一緊——被人一把勒了起來。
「辛暮雲!」
唐鷗怒吼著將他勒緊,飛快地拖離沈光明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