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追擊(4)(1 / 2)

風雷子是武當掌門的師叔,在江湖上已經消失了很久。傳聞他仍在世,也仍健壯,但日夜研究化丹之法與劍術,無心參與俗務。

張子蘊只對自己哥哥那邊的事情有興趣,聽風雷子自報家門之後還回想了許久,終於慢慢在記憶中撈出個模糊印象來。

風雷子武功很高,但對武當的事情毫無興趣,武當的數任掌門都想過拉攏他,但從未成功過。他性情古怪,鮮少與人交好,卻因困窘時有人贈給他一碗飯而以武當名聲許了個諾。這事情當時在武當那里鬧得很大,道人們紛紛責備風雷子,說他將一個大風險擔在了身上。風雷子依然故我,不理不睬。

他這次過來,絕不可能善罷甘休。

張子蘊便問他怎么得知辛暮雲在這里。

原來靈庸城的僵人事件重現,城中富人們惶急不已,生怕數年前的慘事會發生在自己和家人身上。這次因司馬世家的人已經在城中,他們便轉而去求神拜佛,祈求神靈庇佑。靈庸城中的道觀和佛寺都很重視這件事,立刻將城中情況稟報武當掌門及少林方丈。武當及少林的人生怕這起禍事會成為靈庸城這個邊關重地的災難,收到信之後立刻派人前來。風雷子只知道少林來了性海性覺兩位老和尚和數位小和尚,武當這邊則是武當掌門的大弟子親率師兄弟前來。他並不知道辛暮雲在這里,只是突然起意想來靈庸城走走,便悄悄綴在眾人之後出發了。他途徑辛家堡,循例潛進去瞅瞅,卻沒發現辛暮雲。抓住辛家堡的人問了幾遍,終於從一個心腹那里問出辛暮雲也往靈庸城方向來了。

他抵達靈庸城之後便偷聽舒琅等人與少林和武當的談話,得知司馬世家找到了解決事情的線索,已經出發往七星峰了。他只覺有趣,又聽聞七星峰地勢險要,便出發去瞅瞅。

誰料竟在峰上發現了辛暮雲。

他比唐鷗等人先瞧見了辛暮雲和木勒試驗僵人的事情。風雷子無心出手阻止,也無興趣參與,只高高掛在樹上乘雪練功。直到唐鷗等人開始追逐辛暮雲,他才悄悄跟著。

張子蘊聽完,心中大驚。他自恃武功已經很高,且極為熟悉七星峰的情況,但即便如此,風雷子上來的時候他是完全不曉得的。

他立刻心生戒備。張子蘊心境一變,風雷子立刻轉頭笑道:「張大俠不必如此緊張,貧道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風雷子湊上一步,想抓張子蘊的手:「辛家小孩是我要保的人,我也知道你們不願意讓他好過。沒關系,我保他平安不死,司馬世家和少意盟大可將他扣下□□,只要人活著就行。」

說這幾句話的功夫,他和張子蘊站在原地不動,雙手卻已拆了近百招。

張子蘊打得越來越心驚:「這道人武功精妙又迅辣,絕不是易與之輩。」

風雷子笑意也漸漸消去,神情漸變嚴肅。

又拆了數十招,兩人同時收手,一時間四圍俱靜。

風雷子緩緩舒出一口氣,點點頭對張子蘊道:「張大俠這功夫可厲害得緊,叫什么名兒?江湖上可從未見過。」

「方寸掌。」張子蘊沒有多說,只報出自己招式的名稱,潦草拱手,又繼續往前走。

兩人心底都清楚對方不是平常武人,這次無論辛暮雲是留是走,都是件棘手事。

沈光明幫唐鷗穿好衣服後,唐鷗支撐著走了出去。

他已在這房子里呆了三日三夜,下床之後腿都有些發軟。

司馬鳳和遲夜白正打量著辛暮雲,聞聲回頭便看到唐鷗扶著牆一步步走了出來。

「喲。」司馬鳳揚聲笑道,「沈光明,你倆這幾個日夜,好不好玩啊?」

沈光明老實回答:「不好玩。」

唐鷗出聲斥道:「別理會他!」

辛暮雲仍舊在草叢里躺著,氣息微弱。他比唐鷗熬得要久,但眼看也快不行了。唐鷗走到他身邊瞧著他,默默不出聲。四人之中他與辛暮雲曾經交情最好,其余人也不知如何出聲,都沉默著。

此時有腳步聲從遠處傳來。四人一聽,都面露訝色。

不久前張子蘊說有人闖入谷中,匆匆趕出去,誰料他竟把人給帶回來了。聽那人腳步聲,也是一個絕頂高手。

兩人從薄霧中走出來的時候,遲夜白失聲說了句「麻煩了」。

四人之中只有他認得風雷子,便簡單將他和辛暮雲的關系進行了說明。

風雷子打量幾眼面前的幾位後輩,徑直走到辛暮雲身邊,抓起他的手腕搭上手指,閉眼細把。

「唐鷗師叔!」沈光明急道,「你怎么把人帶到這里來了?」

張子蘊言簡意賅:「我打不過他。」

說完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他可能也打不過我。」

風雷子沒理會他的話,將辛暮雲的手放下了,緊接著將人攙著扶起,把他背在了背上。他旁若無人,擺明了是要將辛暮雲帶走的。

司馬鳳邁出一步,攔在了風雷子的面前:「前輩請留步。」

「你攔不住我。」風雷子上下打量他幾眼,將司馬鳳認了出來,「你爹司馬良人都不敢攔我,果然是初生牛犢啊。」

「前輩,在下不是無故阻攔。」司馬鳳舉手作揖,「辛堡主與日前的少意盟大火脫不了干系,又與狄人的王爺勾結,危害靈庸城百姓性命,擾得往生之人不得安寧。這樁樁件件,都是需要清算的。前輩既然認得出我,自然也知道我到靈庸城為的是什么。」

「我知道,那又如何?」風雷子笑道,「他做了錯事壞事,那又如何?這與我要保他性命有甚關系?江湖人重諾重信,你們是知道的。莫非你前腳許了個諾說要保人平安,後腳立刻就說他是壞人,不肯允諾?」

未等司馬鳳回答,他又緊接著飛快說了下去:「司馬家做事素有規矩,貧道和司馬良人有過幾面之緣,對司馬家的規矩和公正也十分清楚。我不是要阻攔你們尋公道,也不是要和你們作對。但辛暮雲現在已是個半死不活之人,你們如何從他身上討回公道?又如何不落後人口舌,說武林盟主和自稱最為公正的司馬家勾結,捏造許多證據要陷害辛家堡堡主,連一個辯白的機會都不給他?不如等我救治好他,司馬家也好,少意盟也好,要審要評,就召開武林大會,公公道道,豈不更好?」

他不涉足江湖事務,竟也說得頭頭是道。

司馬鳳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應該怎么回答。風雷子沖他笑笑,又沖張子蘊點點頭,背著辛暮雲輕巧繞過了司馬鳳。

只是他剛經過司馬鳳,眼前忽的沖過來一道人影。

風雷子白須被風帶起來,飄了幾下。他眯眼打量著攔在自己面前的唐鷗,好心提醒他:「年輕人,你體虛氣弱,內力不濟,不說阻攔我,你甚至無法站穩。」

唐鷗將手里的劍撐在地上,腹部的傷口在急沖之中似乎又裂開了,溫暖液體汩汩滲出。但他不願退。

「前輩,在下唐鷗。請前輩將這人留下來。」

風雷子轉身看看身後神情焦急的數人,又回頭盯著唐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