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追擊(6)(1 / 2)

唐鷗壓著他的背,作出虛弱之勢,摸來擦去。

擦得沈光明渾身燥熱,回身將他推開。

唐鷗已能自如站立。他趔趄兩步,發現沈光明沒有表現出擔憂神態,干脆甩了那副虛弱的樣子,兩步跨過去,砰地一聲將沈光明推在牆上。

沈光明:「你師叔在外面!」

唐鷗說他不在。「你也聽得到的,師叔早去遠了。他去陪我師父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慢慢低頭,把嘴巴湊上去。

沈光明又臊又赧,又推不開他,只好將搗葯錘抵在他胸前,小聲道:「你別……」

話未說完,唐鷗一把抓住他拿葯錘的手,吻住了他。

這段日子沈光明和張子蘊常常在房中陪著唐鷗照顧他。後來見唐鷗活泛了,張子蘊便懶得理會他,平日就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留著沈光明看著他。唐鷗還不能擅動,便常常挑沈光明,讓他坐近一點、再近一點,好跟自己說些故事。

沈光明最喜歡的那個瀏陽城首富尋子的故事說了七八回,仍是沒辦法說到富人在仆人身上發現了重要胎記這個情節——沒說到一半,就被唐鷗撈過去親上了。

他也不知道為啥唐鷗這人平日看上去正經又呆板,這親嘴的事兒卻學得特別特別快。

因此他也特別怕唐鷗親他。唐鷗手掌會貼在他腰上,他掌心發熱,許是因為現今體內又有了大呂真氣,因而特別容易與沈光明體內真氣引起共鳴。沈光明被他一攬,很快丹田就隱隱發燙,渾身不舒服。

「腰軟了?」唐鷗低聲問他,聲音仿佛在笑。兩人靠得太近,沈光明好像能聽到唐鷗心腔里有物件撲撲搏動的聲音。——又或者是自己的。

他也將自己的手放在唐鷗腰上,稍稍用力。

腰確實有點軟……但並不是難受。這行為更似一個信號,鼓勵彼此可以更深入……可是深入到什么地步,除了拼命吞咽對方唾液,又找不到確切答案。

沈光明發現自己確實是高了。他只要略略踮腳就能夠到唐鷗。唐鷗會撫摸他的頭發,在他的腰帶上來回流連。他緊張得頭皮發炸,那種難以紓解的熱從骨頭里散出來,讓他不安。可這不安里頭又還有些許期待。唐鷗磨蹭著他的嘴唇,低聲笑問他:「怕什么?」

「沒、沒有怕。」沈光明略略遠離他,靠著牆,以免被他發現自己的窘狀。

誰料唐鷗又蹭了半步,緊緊貼上來。沈光明仍用葯錘抵著他,但無濟於事:唐鷗身上的綳帶還未拆完,手指碰觸到的布料還是粗糙的。布料之下就是溫熱的人體,有血肉骨頭,有他喜歡的氣味。沈光明不知何時慢慢松了手,葯錘咚地掉在地上。

會被唐鷗師叔罵……這念頭閃過一刻,很快又不見了。

張子蘊發現葯錘被撞掉了一小塊,果真大發雷霆。

這葯錘是他親手制作,雖然不貴重,但畢竟花了心力。他惱怒不已,將唐鷗和沈光明幾乎以趕的方式逐出谷外。

臨走時還是扔給兩人兩條厚厚的披風。披風是以動物皮毛縫制而成,沈光明不擅辨認,但披風又厚又暖,不普通。

「師叔,我們解決了靈庸城的事情再來看你!」唐鷗高聲道。

只聽遠遠有聲音傳來:「別來了!」

兩人站在風口處,風聲凄厲,偏偏張子蘊傳來的聲音中氣十足,無比清晰。

被這樣嫌棄,兩人還是由衷地欽佩張子蘊的武功造詣。

臨行前也去張子橋墓上祭拜了,這回唐鷗還把沈光明帶了上去。沈光明認認真真地拜了幾拜,想拂去一些浮塵,結果發現棺蓋極為干凈,沒有一絲灰塵,是有人日日擦拭。

兩人在風雪里一路往山下趕。

那日來的時候舒琅的人在山下等著,也不知道現今還在不在。若是不在,回去也是個麻煩。司馬鳳和遲夜白功夫不錯,繞過狄人的關卡潛回去不是難事,但沈光明不一定過得去。

兩人好不容易走到山下,發現那馬車居然還在!

車夫仍是之前的人,蜷在背風處烤饃搓手,見到沈光明和唐鷗之後才連忙站起來。

「你們怎么還在?」沈光明又驚又喜,頗為不安,「天氣這么糟,太辛苦了。」

「來的時候少爺說,等不到你就不許回去。」車夫道,「少爺怕你路上出事的話這些人會把你丟下,特地囑咐我們的。」

唐鷗:「說什么!」

車夫被他這一吼嚇得發抖:「……少爺、少爺原話就是這樣。你們都是有功夫的,這個小哥沒有,出了事就糟糕……」

沈光明頓時大為感動:「世子對我這么好!我其實也不值幾個錢,他倒是有心……」

話未說完,被唐鷗一把抓住,塞進了車里:「別廢話了,走走走。」

他讓沈光明上了車,自己卻不進去,翻身跳上車頂盤腿坐了,穩穩當當像一尊大神。

車夫知他武功高,不敢表示不滿,連忙甩了鞭子啟程。沈光明幾次讓他下來唐鷗都不理睬。他也不允許沈光明爬上去。

沈光明試了試,發現就算自己想爬也爬不上,就此作罷。

通過關卡的時候唐鷗總算鑽了進來。他裹挾著一身雪氣,搶過沈光明手里的熱茶一口灌了,不說話。沈光明不知他為何心情突變,呆呆看他,神情茫然。過了關卡,唐鷗又要鑽出去,沈光明起身想要挽留,唐鷗回頭抱著他腦袋狠狠親了一口:「那勞什子世子太煩,定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們解決了辛暮雲這件事就立刻回去。」

沈光明下意識想問他回哪里去,但話未問出自己先笑了。

「好呀。」他不想問了,只十分高興地回應。

無論是什么地方,都是好地方。

一路暢行,過了靈庸城門,沈光明便依照之前和唐鷗說好的那樣,讓車夫停了下來。

車夫見他面容清秀斯文,說話又老實,因此並未提防,停了車讓他在巷子里小解。解了半日,車夫覺得不妥,入內一找,嚇得面色慘白:人沒了,巷子里一條黑狗吐著口涎,沖他荷荷低叫。

沈光明翻過了矮牆,拐出好幾條街,似乎仍能聽到那惡犬的狂吠。

唐鷗早已離開,他一路詢問,總算找到了通往佛寺的小徑。

佛寺建在山上,這山橫跨靈庸城城牆,山上戒備森嚴,但沈光明從車夫身上偷了舒琅寫的過關文書,只說是上來燒香。他年紀雖然不大,但裝起派頭來渾有□□分像,又因身上披著張子蘊給的披風,各類珍獸皮毛呼呼地滾盪,看著就不是尋常人。

順利過關,沈光明慢慢拐了兩個彎,開始拔足狂奔。

唐鷗不知怎么上來的,但已經在他前頭等著了。

沈光明心道武功好真是了不得,哪兒都能去。兩人匯合之後一起朝著佛寺前去。

才剛看到寺門,忽聽里頭傳來一聲朗朗長嘯,隨即面前山道上咚地落下一個人。

風雷子白發飄飄,仙風道骨,偏偏長須居然以一串菩提子束著,簡直不倫不類。

他立在山道之上,垂目看著唐鷗:「年輕人,你很好,貧道等你很久了。」

唐鷗無法也無能力對風雷子發怒。風雷子有救辛暮雲的理由,他有讓辛暮雲受懲的原因,兩人立場不同,唯有當日風雷子那個提議,還可以細細商榷。

說起那個提議,風雷子仍舊十分認真:「我不是要你們放過他。我只是想讓他活著。」

「風前輩。」沈光明在一旁聽著,見兩人都不說話,便小心開口,「辛暮雲做了這么多壞事,他若活著,對不起許多冤死的人。」

「他做了許多壞事,和我無關。我要保的是他這條命而已。」風雷子坦然道,「即便他是世間頭號的混帳,這條命我也要保的。」

「你做事怎么不分善惡。」沈光明忍不住道。唐鷗連忙拉著他,讓他別說了。

風雷子倒是沒有生氣,哈哈笑道:「活到我這個年紀,善惡早就分不了這么清楚了。他秉持本心去做事,是好是壞,自己心里有定論。至於旁人認為的善惡,自然不在辛家小孩的考量范圍里。我當初與他母親一諾,說要保她家人性命,可我當年終究去遲一步,她只留了這么一個孩子。這諾我沒有踐完全,最後只剩這么點兒,拼了命也要守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