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你到底想我怎么樣(2)(1 / 2)

「嗯。」夏彤低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眼里總是閃著明亮耀眼的光彩,照得她心虛慚愧。她慌忙從曲寧遠懷中下來,低著頭有些無措地絞著手指。

曲寧遠非常喜歡夏彤的這個小動作,每當她用怯弱而又干凈的眼睛偷偷望向他時,他總是想走過去抱抱她,好好地疼愛她,告訴她,他願意給她全世界,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他想要好好保護她,讓她用那雙美麗的眼睛,勇敢地看著這個世界。

「夏彤。」

「嗯?」

「我上次和你說的事你考慮好了嗎?」曲寧遠問出口後,微微地有些懊惱,還是太過急躁了,不應該現在問的。

「我……我還沒想好。」

果然,曲寧遠感到一絲挫敗,可依然體貼地望著她笑說:「沒關系,我不逼你。」

「對不起。」

「不用道歉啊,你這樣說我會覺得你在拒絕我。」曲寧遠抬手捋了下額前的劉海,轉移了話題,「明天是我20歲生日,你陪我一起過好嗎?」

那天夏彤帶了一大盒巧克力回宿舍,她一進門舍友就圍了上來,最近大家都已經習慣夏彤出門會帶好多好吃的回來和她們分享了。嚴蕊蓋著厚厚的被子躺在床上看金庸的《鹿鼎記》,夏彤走過去,將剩下的一半巧克力放到她的被鋪上,嚴蕊抬頭瞄了她一眼,繼續看書,一只手伸到盒子里撿了一塊巧克力剝開塞進嘴里,嘟噥道:「回來了?」

「嗯。」

「玩得開心嗎?」

「嗯。」

「你怎么不吃?」

夏彤望了眼床鋪上的巧克力,淡淡地道:「沒胃口。」

嚴蕊眨眨眼睛,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她:「什么?你會沒胃口?」

「嗯。」

嚴蕊放下書,很是關心地問:「怎么了?」

夏彤垂著頭不說話,嚴蕊等了一會兒,又問了一遍,夏彤還是不說。嚴蕊生氣地將書一摔,將床上的巧克力都抖落下去:「不想說就別在老子面前唉聲嘆氣的,看著煩。」

每次都這樣,心里憋著一堆事,卻什么都不願意和自己說,到底有沒有把她當朋友啊?渾蛋!

夏彤沒想到嚴蕊會發這么大脾氣,嚇得慌了神:「你別生氣,我……我……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說……」

嚴蕊賭氣地翻過身不理她,夏彤一直坐在她床頭道歉。到最後夏彤也不道歉了,只是安靜地坐在她床頭,垂著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可嚴蕊小姐脾氣犯了,心里委屈,就是不想理她。

夏彤在嚴蕊床邊坐了好久,一直到宿舍人都睡著了,她還沒有離開。冬天的夜里,女生宿舍里依然很冷,夏彤穿著單薄的棉衣一坐好幾個小時,身子早已凍僵了。

嚴蕊其實也沒睡,她只是生著悶氣,拉不下臉來理她,只能在心里恨恨地嘀咕,白痴夏彤,不去睡覺干嗎呢,真是的,凍壞了怎么辦?

「嚴蕊,你睡著了嗎?」夏彤輕聲地叫她。

嚴蕊沒說話,過了好久好久,才嘀咕一聲:「我睡著了。」

「這樣啊,那我跟睡著的嚴蕊說一個秘密。」夏彤輕輕地低下頭,還未說話,眼眶就紅了,「我認識一個人,他總是有好多秘密,心里有好多好多苦,可他總是什么都不說。我也像你一樣,總是希望他說出來,說出來,就不會那么難受了。」

「我每次為了騙他說,我總是說:你看,我睡著了,我什么也聽不見,所以,你有什么不開心的就說出來好了。我每次都這么說。」夏彤的話語依舊拉雜而破碎:「可是,即使我這么騙他,他也不會對我說,只是很難過很難過地抱著我哭。」

說到這里,夏彤停頓了一會兒,感覺到兩行淚水從面頰滑過,冰涼冰涼的,可敘述還在繼續:「我也總埋怨他,為什么總是一個人獨自承受呢?後來,我也變得有好多好多秘密,我也變得有好多不開心的事,可是我也不能說。」

黑暗里,誰也看不見誰,夏彤的聲調不自覺地有些顫抖:「我終於了解了,他不是不願意對我說,而是說不出口。他不想讓自己在乎的人看見自己的脆弱、痛苦、丑惡、自私,他想讓他在我心里,至少是在我一個人的心里,是一個美好的人。」

「嚴蕊,你是個幸福的女孩,也許,你永遠也不會懂這種感覺。對,你永遠也不要懂這種感覺,永遠也不要懂。」

真的太痛苦了,真的好痛苦!夏彤的傾訴無法再繼續,窗簾遮擋住了樓外閃爍的霓虹,只有一兩絲光線透過縫隙偷偷地鑽進了屋子里,在牆上塗抹出幾片暗暗的光影。一直裝睡的嚴蕊忽然地覺得心臟的地方有一種沉沉的、悶悶的疼痛感。直到很多年後,嚴蕊才明白,那種感覺,叫心痛,那個女孩,最終變成了她無法言說的痛,變成了她一觸碰就會鮮血淋漓的傷口……

第二天清晨,夏彤頂著紅腫的眼睛醒來,用冷毛巾敷了很久,還是腫腫的,一看就知道她哭了大半夜。早上還要上課,夏彤只能借了嚴蕊的黑框眼鏡戴在臉上遮丑,嚴蕊取笑她本來就長得呆呆的,戴上大大的黑框眼鏡就更呆了。夏彤抓著眼鏡戴也丑,不戴也丑,糾結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戴上了。戴上的結果就是一路上被班上好多同學笑話,說她裝非主流裝得不像,反而像個書呆子,夏彤默默聽著,但依舊堅持戴著眼鏡。

坐到位置上的時候,夏彤忍不住向後看了一眼,曲蔚然已經來了,坐在位置上做考卷,輕輕垂下來的劉海遮住眉眼,俊美的容顏上沒什么表情。他像是發現她的目光一般,抬起頭望了過來,夏彤一驚,連忙收回視線,心里怦怦地跳。

自那天在雪地里分手後,她就沒在和他說過話了,其實也不是曲蔚然不理她,而是她不去找他了,所以兩個人就像是斷了聯系一般。想想,他們倆之間,好像總是她主動去找他的呀,要是有一天她不主動了,那他是不是一輩子都不會來找她?夏彤一想到這里,心里委屈,害怕得直想哭,她使勁眨了眨眼睛,讓鼻子里的酸意退去,使勁地敲打了兩下自己的腦袋。

「又自尋煩惱了吧,笨蛋?敲吧,本來就笨,再敲就變蠢了。」嚴蕊走過來,順便將一個巨大的紙盒子頓在她的桌面上,「給你。」

「這是什么?」夏彤疑惑地問。

「這個是一套美國產的什么什么牌子的攀岩工具,反正是最好的那種,我說不上來英文啦。」

「你給我干嗎?」

「你昨晚不是說曲寧遠生日你不知道送什么嗎?」嚴蕊挑眉道,「我家正好有一套這個,不知道幾年前人家送的,拆都沒拆,根本沒人用,放箱子里不如拿來給你送人了。反正曲寧遠喜歡攀岩,正好物盡其用。」

「可是……可是這個應該很貴吧?」夏彤擔心地問。

「貴嗎?又不要我的錢。」嚴蕊說得理所當然,「不然,你幫我抄三個月課堂筆記和作業抵債好了。」

夏彤揉揉鼻子,猶豫了一會兒說:「最近作業這么多,抄一個月吧。」

「兩個月。」

「不要啦……」

「四個月。」

「那就兩個月吧。」夏彤妥協了,望著嚴蕊笑道,「謝謝你嘍。」

「謝我啊,那多抄兩個月吧。」

「不要!」夏彤抱著禮盒使勁搖頭,嚴蕊彈了彈她腦袋:「就要!不但要幫我抄筆記抄作業,還要幫我洗衣做飯打掃衛生背書包……」

「你個禽獸!」

「謝謝誇獎!」

夏彤抱著禮物盒感激地望著嚴蕊笑,她真的對她好好,能有她這么好的朋友,真的真的是前世敲爛了十幾個木魚啊。

夏彤決定將大大的禮物盒先抱回宿舍去,但在經過圖書館的花圃前她被人叫住。夏彤輕輕轉過身去,只見曲蔚然站在不遠處望著她,夏彤心中竊喜,她沒想到他會來找她,她情不自禁地小步跑過去,仰著頭,很輕柔很輕柔地問:「什么事?」

曲蔚然仔細地看了看她,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了起來,抬起手,摘掉她臉上的黑框板材眼鏡,看著她腫得核桃一般大的雙眼,低聲道:「果然又哭了。」

夏彤一聽這話,微微紅了臉,他還是很關心自己、很在意自己的,夏彤忍不住抿起嘴角偷偷地笑了笑。

曲蔚然見她那羞羞澀澀的笑容,不禁心軟了下來,眼神也溫柔了許多,他嘆了口氣,半垂眼瞼,剛想柔聲安慰幾句,卻看見夏彤手上抱的大盒子:「這是什么?」

「這是准備給曲寧遠的生日禮物。」夏彤老實回答。

剛剛還散發著淡雅溫柔氣息的曲蔚然像是被忽然戳中了神經一樣,身上的氣場立刻變得陰森可怕:「給他准備這么大的禮物?是什么?」

「是一套攀岩工具……不是我買的,嚴蕊家正好有這個,他……他又非常喜歡攀岩,所以我……」夏彤小聲地解釋著,最後越來越沒有底氣,「你要是不高興,我可以不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