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遠征大計(1 / 2)

抗日保安團 虎籠山人 2605 字 2023-03-17

重慶,軍事委員會總參謀部。參謀總長何應欽和參謀次長白崇禧正在辦公室內閑談。他們二人,雖然一個是中央軍嫡系大佬,一個是地方軍閥首領,但私交卻是不錯。

想當初「四一二事變」之後,常凱申曾密令何應欽相機將白崇禧部繳械。但何應欽卻沒有執行,導致桂系迅速坐大。常凱申當時就有所懷疑,只是沒來得及動手,結果初登寶座後不久,便被桂系和何總長聯手給擠下去了。不過常凱申重新出山之後,兩人擔心犯了委員長的忌諱,私下里就沒有什么來往了。

巧合的是,抗戰爆發,何應欽成了參謀總長,白崇禧擔任了參謀次長。兩人又成了一個屋檐下的戰友,只不過這一回他們的共同對手是日本人。

白崇禧揚了揚手中的文件,笑道:「這是遠征軍的最新通報,敬公要不要看一看?」

何應欽總長忙關切地問道:「健公,第六軍眼下的進展如何?委座那里可是三天兩頭的催啊!」

1942年初,日軍侵占馬來西亞後,開始入侵緬甸。根據1941年12月23日於重慶簽訂的《中英共同防御滇緬路協定》,國民政府立即組織遠征軍出戰,准備協同英軍在緬甸一線抵抗日軍的攻勢,保護中國的物資通道。

但狡猾的英國人擔心中國趁機奪回緬甸的宗主權,故意阻撓遲緩。直到1942年2月中旬,中國遠征軍只有第6軍的49、93師進入緬甸景東地區,其余各部仍在滇緬公路集結待命。

白崇禧有些憤恨地答道:「英國人還是處處刁難,第6軍暫時只能困守在景東。不過我估計英國方面很快就會向我們求援。」

「哦?」何總長奇道:「此話怎講?」

白崇禧笑道:「日軍的攻勢很猛,英國佬已經快撐不住了。」

何總長吃驚得說:「這么快?」

白崇禧點頭說:「是的,日軍簡直是如入無人之境。英*隊的表現連我軍都頗有不如,實在對不起日不落帝國的名聲。要是沒有我們的援助,英國佬休想守住緬甸。」

何總長焦慮地說:「緬甸倒沒有什么,可要是咱們的物資通道被切斷就糟糕了。」

白崇禧猶豫了一下,試探道:「敬公。我聽鄭胡子給軍委會寫了一封關於遠征緬甸的建議書?」

何總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擺手道:「健生,你我相交已久,近些年雖然有所疏遠,到底還是老朋友。有什么話你就直說,用不著兜圈子。」

白崇禧尷尬地點了點頭,接著講道:「我也是道聽途說。據聞,鄭胡子認為英軍極不可靠,只是想借我們的兵力掩護他們撤退到印度,建議我們先鞏固怒江防線。然後步步為營。徐徐向南推進。並派一部隨英軍一同前往印度,以便接受美國的軍援,備日後反攻之用。」

頓了一下,又道:「敬公。依我之見,這份方案確實是老成謀國之言啊!軍委會即便不采納,也該參考一二,不然費盡心計的派兵遠征,只怕會落得一個凄慘收場的下場。」

何總長冷哼一聲,哂笑道:「沒那么玄呼,那份建議書我也看過,通篇都是防守,好像日本人要打到雲南似的。要是只守雲南。滇緬公路怎么辦?國際援華物資怎么運得進來?」

又嘲弄道:「更可笑的是,鄭胡子竟然讓我們重點防御一個叫松山的地方。健公,你可聽說過這個地方嗎?」

白崇禧想了一下說:「全國叫松山的地方很多,既然是雲南的話,我想應該是怒江西岸。龍陵縣臘勐鄉的松山。滇緬公路剛好在那里繞了一個大圈,似乎確有一些名堂。」

何總長一怔,訕訕地說:「健公真是博聞強記,應欽佩服佩服。」又好奇地問道:「這么說,以健公之見,也是贊同派兵鎮守此處?」

白崇禧搖頭說:「我沒有仔細研究過,不敢妄言。」於是又趕緊命令部下拿來幾份雲南的地圖,何應欽等人都圍過來查看。

何應欽雖然在北伐之後漸漸變得草包起來,不過好歹是日本陸士的畢業生,基本功還是挺扎實的。白崇禧就更不用說了,雖然他在政治上一塌糊塗,但在軍事上卻是當時中國少有的戰略家。

兩人開始還是帶著審慎、懷疑的目光來看的,可是越看越是感到心驚。滇緬公路上怎么還有這么一處險地,而之前竟然沒有查覺?

「妙啊!」白崇禧不禁擊節叫好道:「真是神來之筆!」又感慨道:「以往我總覺得這個鄭胡子打仗好走偏鋒,贏亦不足效法。今日才知道,盛名之下無虛士也!」

何總長顯得有些尷尬,不過還是贊同道:「此處確實是防守絕佳之地。要是日軍果真像鄭胡子所言,一路挺進滇西,此地不就是一處最好的阻擊陣地嗎?只要能守住此處,怒江東岸的防守壓力就將大大減輕,西南後方可保無虞!唉,何某之前失言,失言了!」

白崇禧歡喜道:「單論防守還不算什么,更難得的是守住這里就為中*隊在西岸保留了一個反攻基地。一旦國際形勢好轉,我雲南大軍就能從惠通橋源源不斷地渡過怒江,一路南下。」想到那個時候的光景,白次長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何總長聞言也很是歡喜,雖說常凱申委員長一心想讓遠征軍早日南下,以保住滇緬公路和國際物資通道,但何總長和白崇禧這些人心里都亮堂得很,以日軍現在這個勢頭,緬甸肯定是保不住的,能保住雲南就不錯了。

可是又一想,何總長的臉色突然變得陰沉起來。

白崇禧奇道:「敬公,可是有不妥之處?」

「嗯!」何總長沉聲道:「健公有所不知,鄭胡子在建議書里面還極為推薦一個人和一支部隊,認為只有他們才有可能守住這個所謂的東方直布羅陀!」

白崇禧贊同道:「不錯,光有險要之地還不行,還得有善戰之軍,善守之將。」又好奇地問道:「不知鄭胡子推薦的是哪一軍,哪一將?」說著臉色微變,心想不會是咱們桂系吧?那個地方可不是好呆的。就算功成名就,部隊只怕也要拼光了。

何總長看在眼里,打趣道:「放心吧,健公,與桂系無關。」又開玩笑說:「真要是健公的部下,我就沒有這么擔心了!」

白崇禧恍然大悟,笑道:「哦,我明白了,應該是辭修的麾下吧?」

何應欽跟白崇禧不同,作為中央軍第一大派。他有的是部隊。有的是將領。如果鄭胡子推薦的是他的部下,根本用不著為難。既然如此,那肯定就是他的死對頭——軍令部長陳誠了。

見被白崇禧一眼看破,何應欽倒了也沒有諱言。只是尷尬地說:「健公,你是知道我的,我何曾有過相爭之心,只是辭修他咄咄逼人,我不得不自保啊!」

雖然是何氏的推托之言,卻也是實情。作為軍委會的二把手,何應欽早已是無欲無求了。至於跟常凱申爭第一把交椅,以前確實有過這個想法,但是這些年下來何應欽早就明白了。自己在權術上根本不是常凱申的對手,所以這個心思也就淡了。

陳誠則恰好相反,作為中央軍嫡系的大佬,卻一直被何應欽死死壓住一頭。這讓「小委員長」如何甘心。這個世上恐怕沒有人願意當「小三」,何況是自視甚高的陳部長呢?而且陳誠跟何應欽不同。他的手段要更加激進,非我即敵!

同樣是兩大派系,何應欽的派系要溫和得多,內部關系也比較松散。陳誠的土本系則不然,由於都是從第十八軍十一師分化出來的,是一個非常團結的集體。所以土本系的勢力雖然遠遠不如保定系,卻也能夠分庭抗禮,甚至影影有超越何系的勢頭。這種情況下,何總長就算再淡定,也不得不起防范的心思了。

白崇禧肚里好笑,不過還是勸道:「敬公,這回你只怕是想岔了。」

何應欽忙道:「還請健公指點迷津!」

白崇禧忙擺手道:「不敢!」又解釋說:「敬公以為辭修一派如何能有今天的聲勢?」

何總長酸溜溜地向上面指了指,撇嘴道:「有老頭子撐腰唄!」

白崇禧不以為然地說:「那也得扶得起來啊!依我之見,無非是有十八軍這個種子部隊。松山越是至關緊要,日軍必欲得之而後快,到時候只怕免不了有一番激戰。要是沒了十八軍,辭修還是辭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