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會是老南王殺了父親?
為什么?
徐逸滿心悲痛。
他沒有懷疑帝九所說的真實性。
這個國主雖然是勾心斗角了一些,但這種事情,他還不屑去說謊。
況且,帝炳是帝家皇族的人,他說帝炳殺了徐雲曜,難道不怕如今身為南疆之王的徐逸,為父報仇,將仇恨算在帝家皇族身上,算在他身上?
於徐逸而言,這世界上最尊敬,最依賴的兩個男人!
一直以來的追尋,一直以來的探索,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帝炳殺了徐雲曜,帝炳病逝南疆。
徐逸那內心里一點一滴累積起來的仇恨,濃郁到極致的殺機,是那么的可笑!
帝炳早就死了,難道還能把他屍體從南疆挖出來鞭屍?
徐逸能下得去手么?
當心心念念的仇恨,在剎那間土崩瓦解的時候,會讓人有種活著真沒意思的念頭。
徐逸倒不至於因此輕生。
可他內心的痛苦,當真是沒辦法跟外人訴說。
如血的殘陽緩緩落下,讓人心悸的黑暗,遮蓋了這個世界。
庄園里燈火通明,唯獨大廳漆黑一片。
黑暗里,白衣跪坐在地,擁著徐逸,臉上泛著溫柔的笑容。
她懂徐逸現在的心情,很懂,很懂!
「本王沒事了。」徐逸突然開口。
白衣又笑。
這個倔強的男人,在這種時候,非要用『本王』兩個字來強調一下自己的驕傲?
堂堂南疆之王,兩度在一個女人懷里偷偷的哭。
他在害羞啊。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或許是讀懂了白衣的笑,徐逸臉色微紅,畫蛇添足一般道:「事不過三。」
白衣又想笑,但她忍住了,溫柔道:「去給你父親上香吧。」
徐逸點頭。
大廳里的燈亮起。
二人邁步而出,看了看天空上那輪雲霧里半遮半掩的彎月,撿起放在大廳正門前的紙燭香,也沒用燈籠,直接朝後山而去。
「好多的墳,去年的?」白衣環顧四方,微微訝然。
徐逸平靜道:「巴山郡五大家族,趙錢孫李周,八百嫡系,六百多人葬在了這里。」
「剩下的呢?」白衣問。
「都是老人和孩子,在南疆做些雜事。」
白衣便點了點頭:「挺好的。」
緩緩邁步,二人走到了徐雲曜的衣冠冢前。
徐逸蹲下來,慢慢的撕著紙。
白衣蹲在他身旁,也慢慢撕著。
其實就是手一抖的事情,非要這么麻煩,白衣很明白,徐逸只是在借著這種方式,讓自己的心變得寧靜。
蠟燭被點燃,紙錢慢慢被火舌席卷。
徐逸捧著三炷香,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最後卻什么也沒說,拜了三拜,將裊裊飄煙的香插在了泥土里。
「徐逸……」
白衣正開口,突然渾身一顫。
長發輕輕搖擺。
她已經被徐逸擁入了懷。
夜風悄悄的吹著,在密密麻麻的墳堆之中。
「爸,仇沒辦法為你報了,但兒子拐了個仙女,做你兒媳好不好?」
靠在徐逸的肩頭,聽著他小聲的呢喃,白衣抿了抿嘴,那雙如藕般白皙的玉臂,遲疑著,慢慢抬起,慢慢的,環住了徐逸的腰。
然後,白衣閉上了眼睛。
這溫暖的懷抱,比清冷的月,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