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金,便是一家四口正常情況下半年的開銷。
「去吧。」徐逸笑道。
司機重重點頭:「謝南王,南王再見!」
片刻後,看著車輛絕塵而去,徐逸朝著某個方向一步踏出,也消失不見。
……
荊州,祁省,如夢郡。
此地已經靠近揚州地界,煙雨朦朧里,充斥著江南之風。
懷古街是一條古朴而寂靜的街道,青石地鋪就得錯落,帶著歲月的氣息。
青磚綠瓦,小橋流水,烏篷船緩緩而過,便畫出了一年又一年的祥和。
南疆年年征戰,好男兒幾乎都上了戰場。
荊州與益州交州一般,十室九戶無兒郎。
這一情況,還是在各國百姓遷入天龍後得到了改善。
鬼突、騎牧、烈,三國百姓超三十億,北境並幽二州無法全部容納,所以有一部分便就遷徙到了益州與荊州地界。
懷古街一排排低矮磚瓦房屋,迎來了新的住戶。
這條清冷的街,就再度變得熱鬧起來。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突然就出現在懷古街,買了街角的一棟房子,每日里最愛做的事情,便是坐在家門前的椅子上,抽著煙,看門前小橋人來人往,看恨水河緩緩東流,看稚童們嬉笑打鬧,看商販吆喝,看買菜的大爺大媽們,與之斤斤計較。
日升,日落。
三個月,緩緩過去。
老人孤身一人,卻並不孤僻。
周邊的街坊鄰居,都已經熟悉,路過時便能聊上兩句。
一群老人能聚在一起喝茶下棋打麻將,一玩就是一下午。
有孩子路過時,喚他一聲南爺爺,他就會慈祥笑著,從兜里掏出一把糖果,分給孩子們吃上一兩顆。
一輪圓月,掛在了空中。
老人坐在家門前,目光深邃的看著那輪月,眼前恍惚著。
一襲白裙,絕世的容顏,她面帶微笑,正款款走來。
「白衣……」老人低聲呢喃。
「老南!叫你吃飯怎么不來呢?好大一籠粉蒸肉,你沒得口福!」
一個禿頭老人搖著扇子,另一手拎著一個茶壺,一搖一擺走了過來,坐在門檻上嘟囔道:「我孫女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老婆娘才舍得做來吃,平常想都別想……」
他叫秋德,人稱秋老頭,土生土長的天龍人,一輩子勤苦命,卻也過得舒坦。
家里其實不窮,但老伴節省了一輩子,已經習慣了,平日里都是吃點肉沫就行,想把錢存著給孫女當嫁妝。
秋德的兒子,是南疆的兵,十六年前,戰死在南疆。
兒媳婦生下孫女後就跑了,至今也沒個影子。
老兩口沒有重男輕女,把孫女拉扯大,還讓孫女上學念書。
如今十七歲的孫女出落得標致,學業又好,讓老兩口欣慰萬分,逢人便把自己孫女拉出來誇一番。
徐逸當初閉著眼在地圖上隨意透了個洞,這個洞就落在荊州,祁省,如夢郡。
所以,徐逸來了。
他的臉,人盡皆知,走到哪都能被認出來。
但白衣教過他易容術,結合自己的一頭白發,干脆就易容成了老人。
「你們一家團聚,我個孤老頭子湊什么熱鬧?」徐逸笑道。
秋老頭瞪眼:「那有啥子?多一雙碗筷而已,你是個有學問的人,請你吃頓飯,你多教教我孫女學問,我還賺了。」
徐逸從未說過自己有學問。
但無論他偽裝成什么身份什么人,氣質上的東西是很難改變的。
舉手投足間,便有一種從容不迫,在一眾普通老頭里,算是鶴立雞群。
而且,他也曾教過街坊鄰居們的小孩識字與念詩。
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南老頭是個學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