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一直不想對秦衛講出蔣誠的名字,我怕褻瀆了蔣誠。那年,他午夜從這座大廈上跳下去的時候才二十三歲,剛出道一年,很有前途的搖滾歌手。

我同他最先相識,自從很默契地識別出我們是同類人後,成為了談得來的朋友。他成長地坎坷,一直一個人生活,為成為歌手付出了很多。他是經我介紹才認識的秦衛,然後被秦衛吸引,陷了進去。蔣誠不想為難我,一直將感情藏得很好,因為一次醉酒,意外當著我同秦衛的面說漏了嘴,之後他對我道歉,然後避開我們一段時間。

只是沒想到再聽到他的消息,已經是他跳樓之後。那段時間聽到些傳聞,說他演唱會時在後台吸白粉,蔣誠之前偶爾向我提到過,說很多人唱歌的時候得靠這些東西吊著神。我以為是這件事情的曝光逼他走上絕路,當時看秦衛難受,我還寬慰他。沒想到之後收到了蔣誠寄來的包裹,他臨走之前發的,當時想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將東西留給我,現在,懂了。

包裹里有一份錄音,幾封信。

只有一封是給我的,其他的,都是寫給秦衛卻未寄出的信。

蔣誠在給我的信中說他染了毒也染了病,不想面對未來毫無希望的生活,他說他誰也不怪,他願意成全秦衛的野心,也願意在秦衛太放肆的時候,幫他收收腳步。他拜托我,要是有一天秦衛做得太放肆,便將這錄音拿出來,公布於世。蔣誠說他早晚要走上這條路,誰也不要覺得內疚,但是希望有些人不要忘了良心。

我打開錄音,錄音里秦衛給蔣誠介紹了當時混得風生水起的一位投資人,秦衛說那人很喜歡聽蔣誠的歌,希望蔣誠幫個忙,賣秦衛個面子去陪陪那人。秦衛對蔣誠說很需要那人的幫助,他說小誠你幫幫我。

蔣誠同意後去見了那位投資人,套出了很多關於秦衛的話題,見不得光的撈金手段,利用了誰,陷害了誰。

我不知道當時的蔣誠出於什么樣的心態去接受秦衛的提議,又出於什么樣的心態去錄音,大概是秦衛叫他加深了對人世的絕望,他還那么年輕,年輕到無法珍惜自己的生命。

媒體對蔣誠的後續報導中,說他是因為患有重度抑郁症才去選擇了輕生,當時一片惋惜,包括秦衛。

我那時還迷戀秦衛,迷戀的時候眼睛里便有了盲點,我選擇了沉默。我甚至傻到去感慨,不管秦衛對別人怎樣,他卻對我卻情真,他將那些陰暗的事情對我隱瞞,大概也是為我好。我那時候是不是太過年輕,即使知道了錄音內容,仍然很傻很天真的相信秦衛。

其實我現在已經分辨不出秦衛對我的感情,多少真多少假,我仍不忍心去全盤否認。

蔣誠的忌日里,我會去多上些香,我有愧於他。

從秦衛那里離開,我其實已經很疲乏,這種耗費心神的事絕對是力氣活。找到那家楷楷喜歡的冷飲店,給小孩打包了幾份冰激凌,等待的時候給手機裝上電池,果然是華睿陽數十個未接來電。

我撥過去,那頭華先生明顯壓著火氣,他問道:「在哪兒?」

我道:「冷飲店,給楷楷買冰激凌,順便也給你買了個,大便形狀的,巧克力味。」

他道:「我沒心思跟你說笑,馬上給我回家。」

「好,馬上就回。」我應下,等冰激凌做出來,又在街上晃悠悠轉了半條街,怕冰激凌真的化成一坨那啥,這才攔車回去。

華睿陽在家中書房對著電腦處理文件,我推門進去,他不抬頭,我敲敲桌子,他道:「你還回來干什么?干脆就破鏡重圓去吧。」

我笑,道:「那你不就孤家寡人了。」

他抬頭,道:「我身邊不缺人,不勞沈先生費心。」

我憋不住地笑,道:「華先生,您現在很幼稚。我剛才確實去見秦衛了,拿華先生當幌子,威脅了一下,先等到明天,要是明天還沒有改觀,睿陽,那時候再按照你的計劃走。」

他起身抓住我後頸,掐著我脖子將我拖去書房沙發,把我摁倒在沙發上,他氣道:「放我鴿子又去見面了?沈文初,你還真不把我放在眼里,想被我禁足嗎?」

我掰開他的手,換個舒服姿勢躺在沙發中,笑道:「要禁足你早就禁足了,不過我怕你舍不得。」

華睿陽一笑,用蠻力將我翻身成趴伏在沙發中,我道:「不要大白天干壞事,注意風度,華先生。」

華睿陽在我背後道:「你好像還沒有意識到今天的問題有多嚴重。沈文初,我早晨跟你求婚了。」

我沉默,他又道:「然後被你拒絕了。」

是啊,我的禍惹大了。他繼續說著:「秦衛那點事,我並不放在眼里,只是不出手罷了,我稍微動作就能將他整治得死死的。讓我生氣的是你,你就那么想拒絕我?還是說你准備隨時打包離開?沈文初,我警告你,沒有那么便宜的事,你最好好好想想怎么彌補我。」

我後背被他摁著,陷進沙發中,只能悶聲道:「要不你在求一次婚?」

他竟然一巴掌拍在我屁股上,我驚道:「華睿陽,你不要太幼稚。」

背後他的動作稍停,我以為這樣就行了,沒想到他邊打還感慨道:「這么打著手感更好。沈文初,你要是想不出彌補我的法子,我可一直打下去了,待會楷楷從幼兒園回來,叫他也來參觀,怎么樣?」

我默默地罵著國罵,不小心問候了下華夫人,男人手勁即使收斂著也還是小不了,沒一會我就覺得屁股疼得*辣的,於是只能投降道:「我跟你求婚行了吧。」

他又抬手重重打了一下,道:「大點聲,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