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1 / 2)

浪淘沙 張鼎鼎 1573 字 2023-03-27

第六十章三刀(一)

公元953年4月,劉承佑在做了近三年的帝王後,第一次令群臣低頭。他像一個帝王似的能夠表達自己的意見,像一個帝王似的能夠批閱奏章,像一個帝王似的有人為他違反規矩,而他,也像一個帝王似的開始勤政。他撤了歌舞,開始給自己規定每日的伙食標准,還讓耿夫人帶頭消減開支,這些都令群臣交口稱贊,紛紛稱他是有道明君,這自然令劉承佑更是得意,因此就算李太後再三讓他召見馮道,他也不為所動:「母後既然是不管事的,就不要管了,朕自有主意。」

李太後無奈,只有招自己的弟弟前來,告訴他小心,但此時李業也正沉浸在巨大的興奮里,對於這個一向尊敬的姐姐也不是太在意:「阿姐,你謹慎了一輩子,自然是好。可有的時候也不能光謹慎!該冒險的時候也是要冒的!」

說完這話,他轉臉就去找了劉燦,對她批講了一通:「阿姐這個人就是太怕事了,史弘肇已經死了,楊玢王章還能做什么?不說他們現在低頭了,就算沒有……」

他冷笑了兩聲。

劉燦沒有說話,只是給他倒了一杯酒,她知道李太後擔心什么,而且認為她的擔心是對的。是的,史弘肇死了,楊王二人現在看起來也像是服軟了,她不是很清楚楊王二人的性格,但她知道,劉承佑現在在做的事非常危險——他在抓權!這自然沒什么不好,但他抓的太急了,而他的根基還是太薄弱了。郭崇自然能接收史弘肇的職位,可也需要消化,李業的這個節度使現在更只是個虛名,她領了禁軍是不假,可還有限制,其實就算是沒有,她這個地位也是很尷尬的。

這段時間她這里算是門庭若市,以前打過交道的沒打過交道的聽說過的沒聽說過的,總之想不到的人都跑了過來,門房只靠紅包都可以在開封置辦產業了,她知道這些人的心思,覺得她現在出頭了厲害了,不僅一個人對她說過,朝廷能有現在的局面,她要占大半功勞,這一點她雖然表面上做著各種謙辭,心中卻是不否認的,雖然有各種原因,可只靠劉承佑和李業顯然是爭取不到現在的局面,哪怕是郭崇——若沒有她,郭崇說不定還在日日喝著自己的驢肉湯。

她立了大功,卻沒有應得的獎賞……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刨除掉禁軍的職務,她還得了不少珠寶,同時喜鵲也領了亭主的名號。自漢以來,是要宗室女才能有這個稱號的,喜鵲一個孤女也能有亭主的稱號,算的上隆恩了,可這些,都是虛頭,別說是亭主,就算是鄉主、縣主也不過是那么一說,真的對劉家有幫助的,還是她那個禁軍的職位,只是她雖然是禁軍統領,可兩個副統領一個是郭崇的人,一個是郭威的人,她初來乍到,卻是要被架空的。

立了功,卻沒有得到應有的獎賞,若不是主上不會做事,就是她已經失了聖眷,再不,就是被懷疑,而她很顯然是最後一個。劉承佑用她,卻也在堤防她,雖然表面有諸多理由,實際上還是對她有顧慮。當然,對此她也不是太在意,雖然若劉承佑定下劉成的官職,對他們劉家更有利,但她早知道這是不太可能的,只是劉承佑現在的作為卻是令她不得不嘆息了。

他真是……太急了。

一個勤政愛民的君主,哪怕只是做做樣子也沒什么不好。可他現在這個樣子卻會讓楊王二人多想。這二人現在是暫時低頭了,卻不代表他們徹底失勢了,整個文官系統大半還是圍繞在他們兩個身上。當然,在這個年代文官是比不了武官,可他們還有郭威。而且在武官里,他們也不見得沒有力量,這一點,只看張振的上位就知道了。

對於張振,她來開封後只進行過一次禮節性的訪問,之後就沒有再出過面,最多逢年過節的時候讓管家送些禮,張振那邊對她也是差不多的態度,當然,禮要厚重些,問的要殷勤些,但也就是那樣了。這兩年張振過的並不怎么如意,雖然他用心鑽營,卻沒有太大收獲。這也很簡單,早先的軍權大多掌握在郭威史弘肇手中,郭威連劉成都不太看得上,更何況他了。史弘肇倒沒有多少道德要求,可他也看軍功,張振升了官後就進了開封,跟了幾個皇帝,卻是寸功未力,雖然熬上了資格,在史弘肇眼中卻是個沒本事的了!

而偏偏張振又是個愛攀高枝的,郭崇這樣的他又不是太愛鑽營,就造成了後來高不成低不就的局面。說不好吧,他在開封也置辦了幾個產業,也結交了不少人,特別是早先借著劉家走開封路線的時候,更是穩固了關系,但偏偏這些年都沒再怎么進步。

就這么一個人,突然成了京兆尹?誰的功勞?在外人看來也許認為是她在出力,她卻非常清楚不是自己。曾經有一段時間,劉家借著張振結實開封這邊的人物,那段時間張劉兩家的確是來往緊密,但隨著劉家遷到密州,這聯系就薄弱了,這其中固然有距離的原因,但也是因為張振的老毛病又犯了,當然倒也不至於像早先那樣拿了金子後轉臉不認人,可態度還是明顯有了變化。所以雖沒有翻臉,她卻從沒有想過和張振加深聯系,這京兆尹的位置更不會為他努力了。

而同樣,也不會是郭威。郭威若想拿這個職位可以堂堂正正的安排自己的人上去,既不會找個兩面三刀的人做自己人,也不會為了這個來討好她。郭崇則是更沒有理由了。只有楊王,這是一個表面的妥協,也是一個展示,表明他們對武官集團的控制,同時,也算是對她的一個示好吧。

找一個和劉家有牽連的人上位,算是服軟,而同時,這個人又不是那么可靠。

李業又喝了兩口酒,見她還是沒說話,終於覺得不對了:「思之,你有不同看法?」

「看法倒說不上,只是覺得馮相是朝中老人,太後讓陛下見他,也是有原因的。」

「還不是聽那些老生常談?思之,我把你當自己人才這么說,我知道這次對你有些不公,但你放心,陛下不是那心胸狹窄的,你立下的功勞,陛下和我都會記在心中,絕不會虧待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