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親愛的 鬼丑 1792 字 2023-03-27

第六十三章

不知怎么的,那時候的顧慨棠有一種今後情況不會更糟的錯覺。他打著日子長了家里人態度會慢慢軟化的主意,歲深月長,什么都會改變,顧家其他人會像顧慨棠一樣,看到竇爭的好。

因為顧慨棠成為小組的領隊,所以第二天就跟導師飛往上海賽場踩點,緊接著又要幫忙做各種細致入微的准備,二月之前都處於無暇他顧的狀態。

等他回家,就快要到顧慨棠兄妹倆的生日了。

以往這都是家里的大事,今年也不例外。顧慨棠給妹妹買了價格昂貴的禮物。他的妹妹很容易討好,買些她日常提到過的護膚品、化妝品就能讓她高興一整年,所以顧慨棠照舊去專櫃買了許多新產品。

二月二日,顧慨棠一家四口圍在沙發邊,開始互相贈送禮物,顧慨棠想起前年這個時候竇爭和自己還沒開始交往,顧慨棠奚落竇爭「連喜歡的人的生日都記不住」,那時竇爭回答「下次一定會記得」。

顧慨棠相信他會記得。可誰能想到,如今的情況是即使記得也沒用,兩人根本見不到面。

似乎每次都是竇爭在等顧慨棠。前年師生聚會時,竇爭為了不讓他丟面子,不進ktv找顧慨棠,大冬天在外面等了好幾個小時,回家就生了病。

想到這里,顧慨棠百感交集,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於是生日那天,顧家父母讓顧慨棠許願,顧慨棠無比真誠地說了「希望以後這種場合竇爭能陪在我身邊」這樣的話。

當時的氣氛是非常好的,顧慨棠覺得說出來沒問題,誰知道造成了很嚴重的結果,顧爸爸氣得當場就倒在地上。還沒出院幾天,又叫了救護車。

這次氣得比上次還厲害,短時間內復發兩次,顧爸爸被推進了手術室。任何一位親人進手術室,站在門口等待的家人都跟里面的人一樣難受,顧慨棠沒想到自己真情表露還會把父親惹火,他手腳冰涼地站在手術室門口,內心陷入深深的恐懼中。

顧慨梅噙著淚,問顧慨棠:

「你還是我哥嗎?」

「……」顧慨棠沒有說話。

顧慨梅繼續問:「你怎么會變成這樣?」

妹妹的聲音痛苦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為什么會讓他最親的人變成這樣、露出這么難過的表情?顧慨棠也想問。

顧爸爸做了手術,元氣大傷。人老了之後恢復速度就變得很慢,住院時間延續了將近一個月。從二月三號開始,顧慨棠幾乎每天都去病房陪他,跟父親交談,沒有什么可說時,就拿著劉浩然給他的資料,一頁一頁地翻看。

顧慨棠一天就能看完一遍,那本厚厚的資料被他翻了十幾遍,頁面仍舊整齊,好像新的一樣。

臨近二月底,顧慨棠坐在父親身邊,看著病床上臉色灰敗的顧爸爸,說:

「爸,明天我要去上海比賽了。」

「……」顧爸爸遲鈍地點點頭。

顧慨棠道:「不用你說,我知道的。」

小時候總覺得父親那般偉岸高大,似乎無所不能。可現在看,也不是。

是自己長大了,還是父親變老了?

顧慨棠熱切地追求想要的幸福,他覺得選擇竇爭是個正確的選擇。但所有人都在反對,激烈的,亢奮的。如果顧慨棠幸福的代價是讓顧慨棠重視的人,承受難以忍受的痛苦,那么這還是幸福嗎?

顧慨棠不止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

顧爸爸從病床上坐起來,張了張口,問:

「……慨棠,恨我嗎?」

顧慨棠想了想,搖搖頭。

那一刻,像是電影中的經典鏡頭,一向在家中扮演統治者的強勢父親潸然淚下,悄悄低下頭用手擦眼角。

換成是面對其他人,比如妹妹顧慨梅,或者妻子,顧爸爸絕不會露出這般軟弱的模樣。

可顧慨棠就不一樣了。他是這個家日後的支撐者,已經二十六歲的青年,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都是顧爸爸沒有辦法用強權力控制的。

他擔心自己的兒子會走岔路,更擔心會痛失所愛。心里的焦躁、痛苦,無論是對身為女性的顧慨梅、顧媽媽,還是對顧爸爸,都是同樣的煎熬。

顧爸爸說:「你去吧。」

顧慨棠『嗯』了一聲,走出醫院後,回家收拾行李。

行李收拾到一半,他走到陽台。天色已晚,無星無月,穿著灰色大衣的行人縮著脖子匆匆走過。

顧慨棠摸了摸口袋,摸到了一個圓形的硬物。他掏出那瑩白色的指環,緊緊握在手心里,過了一會兒又攤開,看了一眼,放回口袋里,點了一根煙。

纖細的白煙被狂風吹得劇烈傾斜,吸了兩口,這煙弄得他滿嘴苦味兒。顧慨棠把那根煙按滅在煙灰缸里,回頭繼續收拾行李,但已經想不起到底應該再帶些什么東西了。

北京飛往上海只需要一個多小時,到達目的地後,所有研究生在賓館一樓集合。

劉浩然拿著喇叭說了些注意事項,大多是注意安全不要亂跑之類的。因為對象是研究生,劉浩然也沒說很長時間,很快就放其他人回房間休息。

他們學校在比賽前采取的是自由放任政策,想學就學,不想學可以放松一下。

上午,顧慨棠和劉浩然一起到比賽場所看布置情況,好生忙碌一陣,吃午飯時已經是下午四點鍾的事情了。

因為午飯吃得晚,顧慨棠回到房間沖了個澡,就不打算再出門吃晚飯。

洗好澡,顧慨棠就打開台燈,坐在桌前打開電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