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變徵 (五 上)(1 / 2)

家園 酒徒 1696 字 2023-03-27

第四章變徵(五上)壯武將軍劉義方比預計時間晚了四天才返回幽州地界車駕進入薊縣時已經是半夜,他卻不顧疲憊,直接闖到了大總管羅藝的府邸主從二人秉燭商討了兩個多時辰,直到窗戶紙發亮,才紅著眼睛各自去休息

第二天上午堪堪過了巳時,羅藝便迫不及待地趕到了議事廳命令親兵擂鼓聚將,召集麾下所有肱股共同商討下一步的舉措

與博陵方面交涉失利的流言早已在軍中傳開,所以年青一代的將領們個個擦拳摩掌幽州素來重軍功,而眼下在羅藝的治地附近又缺乏堪與虎賁鐵騎抗衡的對手因而攻打博陵是很多軍官近年唯一可把握的機會,倘若錯過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盼到

一些沙場老將和文職幕僚卻面色凝重眼前的富貴來之不易,他們不希望因為某個決策的倉猝而將已經握在手中的繁華也賠進去況且兵危戰凶,影響勝負的因素很多,不僅僅是敵我雙方的軍力對比一場偶然發生的暴雨、一次毫無征兆的瘟疫,都可能毀滅一支百戰雄師所以能將決定做得慎重些,大伙還是慎重些為妙以免投機不成,反被人倒追上門,連安身立命的資本也丟掉

冒進和持重兩派的爭執由來以久,誰都說服不了誰因此每每外界出現風吹草動,雙方私底下肯定又是一番唇槍舌劍但有羅藝在帥位上鎮壓著,大伙都盡量把攻擊范圍限制在對事不對人的框架內偶有違反,也很快糾正過來,不讓幽州道整體蒙受損失

這一次,羅藝沒給任何人逞口舌之利的時間,眾人剛剛到齊,他便命令劉義方將一封據說是冠軍大將軍李旭的親筆信取了出來,當眾朗讀一起看文學網首發

整封信寫得文四駢六,根本不像由武人所寫但字里行間所表達的意思幽州眾人還是聽明白了,博陵軍在敷衍他們,並且是以一種蔑視的眼光來敷衍說什么「武將之責,但在守護」,好像幽州軍就是一伙餓紅了眼的強盜,打下天下來為的就是坐地分贓一般談什么「嚴整軍紀,多行仁義」,仿佛全天下除了他李大將軍外,別的武將都是縱兵行凶的歹徒,早晚必遭天遣你李旭既然有聖人心腸,為什么不把五個半郡的基業奉獻出來,然後歸隱林泉?還不是做著擁兵自重,尋找適當機會逐鹿天下的打算?

但這封信又不能完全看做敷衍,至少李旭在信中聲明了,如果幽州大總管羅藝南下剿滅竇建德,他將「擂鼓鳴角以壯將軍行色」,並且答應在竇建德、高開道被剿滅後,立刻上本皇帝陛下,表虎賁鐵騎「匡扶朝廷,解民倒懸」之功,決不眼睜睜地看著幽州眾人的戰績被某些居心叵測的官吏給抹殺掉

『李旭身邊有個高明的謀士在指點』聽完信後,無論冒進派還是穩健派,都不約而同得出了如是結論對於那位近鄰的秉性,本著知己知彼的念頭,很多幽州將領都多少做些了解在他們看來,李旭屬於脾氣極為剛直的那類武將,很少繞彎子跟人說話包括上一次來信請求虎賁鐵騎北上草原抄突厥人後路,也是聊聊數語便將利害關系解釋得明明白白根本不像這一回,給了人無窮的遐想空間,實際上卻等於什么好處都沒答應

光憑這封信便作為宣戰借口顯然有些牽強,那只會讓旁觀者覺得幽州軍是惱羞成怒但就此便把博陵軍當作盟友更不可能,對方答應的是待幽州軍解決掉竇、高兩路亂匪後,替所有將領向朝廷表功,而不是舉薦羅藝做河北討捕大使況且此舉前提是幽州軍真的能剿滅叛匪,重建河北秩序在竇、高二賊沒覆滅前,博陵軍等於和幽州軍之間什么實質性的協議都沒有

「小子倒是奸猾!請問劉將軍,大帥委托你的另一個使命,博陵方面答應沒有?」跟身邊幾個同樣年青的將領小聲嘀咕了幾句後,曹元讓沉不氣,第一個站起來表達自己的憤怒

「沒有!」劉義方搖頭苦笑,「他們說官府不與民爭利,鐵器在本朝雖然屬於官府轉賣但六郡和幽州都屬於大隋境內之地,無須像對突厥、高麗那樣嚴格限制所以只要咱們這邊允許行商買賣生鐵,並在稅費方面慎重斟酌,糧食和生鐵之間的流通自然由民間便可帶動起來,根本無需官府再橫插一手!」

「那還猶豫什么,直接打過去就是了!大帥所提的兩個建議他們都不肯接受,分明是仗著有昏君撐腰,不把咱幽州放在眼里!」沒等劉義方把話說完,曹元讓已經氣得滿臉烏青,咆哮著道

幽州大總管羅藝一共委托了劉義方兩項使命,第一項是與博陵方面相約共同出兵,替朝廷掃盪河北各郡叛逆第二項便是按照一個雙方彼此都能接受的價格,准許幽州以生鐵、馬匹和皮革交換博陵六郡的糧食這兩項協議無論達成哪一項,在外界看來都等於將博陵綁上了幽州戰車但是劉義方去了小半個月,居然半點好處都沒撈到

「至於生皮和戰馬,對方倒是開了個口子!」不理會曹元讓的憤怒,劉義方聳聳肩膀,繼續道他很看不起詐詐唬唬的曹元讓但卻不願意跟此人傷了和氣因為對方真實情況絕對不像其表面上露出來的那般浮躁無知此人之所以於大庭廣眾下一再裝瘋賣傻,不過是其背後勢力的一種處事手段而已這一點,明眼人從曹元讓去年與忠武將軍步兵兩個起爭執後的處理結果上就能看得出來蓄意污蔑上司的曹元讓不過是被降了一級官,而追隨了羅藝多年的步兵卻被派去塞外坐鎮與其說是羅公看重了其獨當一面的能力,不如說被踢出了幽州軍的決策圈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