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初不頑劣,但失愛於群臣(1 / 2)

長安有兩個。

城內的長安,以及城外的長安。

當劉盈跟著劉長出了城,沿著城牆行駛了大半天之後,劉盈便看到了驚人的一幕。

他看到很多人背靠著城牆,縮著身子,身上用亂七八糟的東西蓋著,恨不得用土將自己埋起來,大多都是家中大人,兩個手里都是抱著孩子,眼神無助的看著過往之人,這里的人的確不少,來往的都是些穿著毛裘的高高在上的這些人,他們會在這里挑挑選選,偶爾拉出去幾個孩子,將錢丟給其家人,揚長而去。

「這是在做什么?」

「很多人熬不過這個寒冬,只能將子女賣為隸臣.長安之內是不能賣的,畢竟聖君賢臣,百姓怎么可以活不下去呢?只有在這偏僻的地方,他們才可以如此。」

劉盈的神色有些呆愣,「怎么會有那么多人呢內史明明說,今年長安無一人挨凍」

「他不那么說,我們的傻天子又怎么會給他賞賜呢?」

「我」,劉盈又驚又怒,看著那些背靠著城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百姓們,呼吸也愈發的沉重了起來。劉長很是平靜,二哥雖然生長在皇宮里,可是他也知道民生疾苦,他是很在意這些事情的,也一個勁的想要讓百姓過上好日子。

可怎么說呢,他完全相信國內的那些大臣,根本不懷疑他們是否欺騙了自己。

「當今的這位天子,那絕非是一般人啊。」

劉長說道:「當初阿父還在的時候,內史每年都要上奏,說長安餓死多少,凍死多少,

阿父大發雷霆,連著換了數個內史,要求他們一定要杜絕這樣的情況,還曾痛斥,天子腳下,豈能有凍骨?!」

「當今天子這一登基啊,瞬間天下太平,四海升平,百姓們過的有滋有味啊,無論是氣候多惡劣,往年能凍死數百數千人的地區,在天子登基之後都是無一人死亡,嘖,這位天子果真是天子,一登基,連老天都不忍心凍殺大漢子民了啊。」

「好了,劉二,別再看了!跟我走!」

劉長轉身離去,劉盈是又驚又怒,嘴里不斷的呢喃著內史的名字,仿佛要將他嚼碎了一樣。。

「呵,何止是內史的問題,從上到下,他們都只是讓你知道他們想讓你知道的,其他的事情,你還知道個什么啊?」

劉長不屑的說著,他們一路朝著東走,快入夜的時候,來到了一處里。

里正聽聞貴人前來留宿,那是火急火燎的前往迎接,神色極為恭敬,笑著為他們引路,劉長傲然的走在前頭,說道:「我乃是建成侯之子呂祿!這是我兄長呂產!你知道我們嗎?」

里正大驚,急忙再拜,說道:「久聞建成侯之威名!」

「怎么?難道不曾聽聞我們的名字嗎?」

「聽聞過,聽聞過。」

劉長冷哼了一聲,在里正的帶領下,走進了一屋,隨即對里正吩附道:「從里中挑選民女二十,送入我屋!」

里正瞪大了雙眼,上下打量著面前這位建成侯家的孩子,「二十??」

「貴人是這樣的,我們這個里小,拿不出二十人」

「你休要瞞我!我聽友人說,貴人在你這里留宿的時候,你也曾拿出里中民女款待,怎么,款待他們,卻不款待我?你是看不起我父嗎?!」

劉長大罵。

里正無奈的解釋道:「貴人啊.先前有人來,都只是要四五人不曾聽聞要二十民女的。」

「二十個民女都沒有,算了,滾吧!不要了!」

「我家女也甚是美麗.」

「我天生力大,女少於二十,無法行事,滾!」

劉長趕走了這里正,隨即看著目瞪口呆的劉盈,問道:「兄長啊,你知道為什么你的大臣們都喜歡往外跑了吧?說什么整頓地方,肅清吏政,你看,他們就是在這些里中肅清吏政的,怎么肅清呢?也很簡單,不送女的清掉。」

「我這個人雖年幼,可我的好友是遍布各地的,兄長不信對不對?就在前天,你的太仆丞就在這里過夜,強逼四個民女前來服侍,這件事,可是跟他隨行的甲士告訴我的,兄長隨時可以去查。」

「一個個道貌岸然,可真正心懷天下的,也就那么幾個。」

「兄長以己度人,將所有人都想的太好.哈哈哈,卻不知他們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都做了什么樣的事情!」

劉盈一言不發,直接走進了內屋,看到他進去之後,欒布急忙來到劉長的面前,低聲說道:「大王,不可太過陛下心善,若是太過悲憤,怕是不妥。」

「我知道,所以才帶著他來看這些不然早就帶他去看更嚴重的事情了。」

季布沉吟著,說道:「陛下並非是不知。」

「呵,他自知民生疾苦,我帶他出來,不是讓他看看百姓有多難,是讓他知道以後該如何對待大臣!」

季布嚴肅的說道:「大王做的很對,我有一個想法,明日,我們就先回長安.我前些時日聽聞」

劉長認真的聽著,聽到季布說完,笑著說道:「你這廝,看起來正直君子,怎么也是一肚子的壞水啊!」

季布笑了笑,「若無壞水,實在是當不了大王的舍人啊。」

直到次日,劉盈都是悶悶不樂。

劉盈從不以最壞的惡意揣測大臣們的,他知道民生疾苦,也從不覺得自己治下的就是盛世,可是他並沒有想到,大臣會如此欺騙自己,會在私下里做出這么惡劣的事情,搶占民女,在漢律里是要被斬首的死罪。

看著劉盈低頭吃著飯的時候,劉長說道:「稍後,我們返回長安。」

「長安?我們不繼續走了嗎?」

「繼續走?連長安之外都是這樣的,若是再走的遠一點,會是如何?」

「我可不敢再帶你去,若是給你氣病了,我怎么跟阿母交代?」

吃完了飯,劉長帶著劉盈離開了這里,里正再次前來送別,直到這些人離開之後,里正方才搖著頭,對左右說道:「建成侯之子蠻橫無禮,好色無度,絕非建成侯之幸也!」

劉長回到了長安,仿佛早有准備,直接就帶著劉盈前往一處府邸。

離著很遠,劉長就停了下來,在遠處打量著那座府邸,劉長笑著問道:「兄長,知道這里是誰的府邸嗎?」

劉盈打量了片刻,搖了搖頭,「我不知也。」

「這是審食其的府邸。」

「啊?長弟你這是要」

劉盈大吃一驚,劉長卻說道:「你不要急,我來這里自然有我的目的,如今喪期已過,

群臣許久不曾飲酒,如今各個都在府中作樂,審食其更是大方,邀請長安內外的名士大賢,在府中作樂,說是要痛飲三日,這才是第二日。」

劉盈搖了搖頭,「喪期已過,雖禁聚飲,可是也不好問罪。」

「誰說我要問罪呢,我就是想讓你看看你的大臣是怎么對你的。」

劉長看向了欒布,欒布急忙離開過了片刻,欒布便拉著一個近侍走了過來,這近侍滿臉的驚恐,他本來就是出宮去買點東西,結果忽然就有一個佩劍的家伙將自己給抓住,

一路拖到了這里,近侍原先還沒有害怕,直到這人自稱唐王舍人,近侍無比驚恐,急忙掙扎,卻根本不敵欒布,愣是被帶到了這里。

當近侍看到天子的時候,這才松了一口氣,急忙拜見。

劉長卻笑著說道:「這樣,你替天子傳個口諭,你去審食其的府邸上,告訴審食其,就說天子有事要面見審食其,讓他盡快前往宣室殿。」

近侍看向了劉盈,劉盈沉吟了片刻,也點了點頭。

近侍這便要進去,劉長又叫道:「可不要說天子在這里啊!否則,寡人烹了你!!」

送走了近侍,劉盈有些狐疑的問道:「長弟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