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壯了但沒完全壯(1 / 2)

其實,這些人並沒有他們所說的那么慘。

唐國是講道理的,不會逼著讓你與家人分離,一般來說,就是請你來唐國,那你的家人也一並來唐國,給與府邸耕地,享受最好的待遇。

何況晉陽也不能說是窮山惡水之地,這里治安太平,環境優良,很適合定居。

而他們不願意,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唐國的制度。

自從秦朝滅亡之後,法家的風評急轉直下,而暴秦的制度也成為了公認的苛政,雖然漢朝也是延續了秦朝的制度,可畢竟是做出了不少改善的,可唐國這幾乎是全盤繼承啊,嚴厲的社會氛圍,讓這些好不容易擺脫了暴秦陰影的大賢們感覺自己依舊生活在秦朝。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唐國若是也在中原,沒有外敵,那當然也可以推行寬松的社會氛圍,大家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可唐國是有著強大外敵的,唐國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恢復國力,那就一定得接受來自匈奴的無數次的劫掠,眼睜睜的看著發展的趨勢被匈奴人一次次的破壞。

張蒼是一個儒生,他能在唐國施行這樣的制度,顯然只是權宜之策,是為了保家護國。

離匈奴太近,休養生息的那一套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的,怎么辦?只能以戰養戰,做一個暴秦,利用戰爭和耕作在最短的時日提升國力,為此,張蒼也不知挨了多少罵,可張蒼並不在意。

張蒼從來都不是那么在意名聲的人。

劉長的激將法愈發的熟練,而在他的面前的這些大賢,卻都不像張蒼那樣能做到不要臉,劉長的激將,卻讓他們說不出話來。

唐國地盤很大,需要的官吏也很多...漢初因為經歷了一系列的戰爭,官員是非常充足的,你隨便找出個郡守,那都是侯。可底層小吏就有些不足了,人口少,認字的人更少,認字的都去游學准備混上層了,底層的百姓顧著養家糊口,學室里的學子也遠不如暴秦。

這些人則是能為唐國培養出足夠的人才來,這些人才未必就是頂尖人才,但是能達到可以在鄉中為吏的地步,那就差不多了。

因此,張蒼從不輕易放過這些人才。

這些人待在家里隱居,實在是太浪費,倒不如在唐國發光發熱,做出一些貢獻來。

各地每年都會舉薦一些道德不錯的年輕人,來到國學里跟著他們學習,不求他們能學到太多,能讀書,認字,書寫,知道律法,知道一些數算,就可以派往地方上了,能干的下來,可以往上遷,干不來,那就回去繼續耕作。

劉長當然也很在意這些人。

看著他們都不言語了,劉長這才認真的說道:「寡人也知道各位的想法。」

「然而,強行將各位留在唐國,卻並非是張相的本意。」

「匈奴勢大,不可輕勝。」

「此是危亡之時,不只是唐國之危,更是華夏之危也,昔日諸侯彼此征戰,卻還能聯盟,尊王攘夷...如今天下一統,諸侯皆兄弟也,而外敵卻更加強盛,甲士們奮力殺敵,群臣們思索著對策,百姓們辛勤耕作...寡人不才,卻也情願來鎮守這邊關,想要抵抗強敵。」

「在座的群賢,論學問,論才能,那都是寡人所不能及的,在這種時候,群賢何不為共御外敵這樣的大事而效死呢?」

劉長說的很認真,眾人卻愈發的安靜。

「若有一日,華夏太平,匈奴俯首,寡人便再也不會攔著諸君....到時候,寡人令張相親自向各位謝罪!」

眾人急忙起身,拜道:「臣不敢。」

「為國家選賢舉能的重任,便交給群賢了。」

嚴肅起來的劉長,頗有威儀,幾乎讓人看不出這還是個不曾立冠的年輕人。

劉長在看望了國學的群賢之後,急急忙忙的回到了王宮,又派人邀請太尉前來商議大事。

可到來的卻不只是李左車一個人,還有典客馮敬。

劉長看著一同前來的馮敬,有些驚訝,李左車笑著說道:「得知大王召見,臣便請此人同來。」

「哦?這是為何啊?」

「大王在王宮內召見臣,定然是為了與匈奴的戰事,此人曾在雲中雁門久居,頗知匈奴之事。」

劉長讓兩人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劉長正要說出自己的想法,卻又看向了一旁的馮敬,他笑著詢問道:「如今的匈奴跟唐國比起來如何呢?」

馮敬很是嚴肅的說道:「匈奴強與唐國。」

劉長一愣,隨即生氣的質問道:「那先前唐國為何能劫走匈奴那么多的物資呢?」

「這是因為匈奴的主力並不在,我們忽然襲擊,故而能取勝。」

劉長很不愛聽這個話,板著臉,大聲的說道:「我唐國坐擁七郡之地,糧食物資極多,能召集五十萬大軍,有太尉這樣的名將帶領,怎么還不如匈奴呢?」

「大王...多有人輕視匈奴,將匈奴當作林胡東胡之流,這是不對的。」

「匈奴之疆土極廣,牲畜無以計,冒頓合天下之胡人,控弦之士四十萬,皆為青壯....」

「冒頓有諸將,皆然跟隨他南征北戰,此立國之將也,比起周勃樊噲如何?」

「冒頓乃雄主也,以數地而成如今之大國,聳立草原,百戰百勝,太尉到達唐國,多次與冒頓交戰,有勝有敗,此人比起太尉又如何呢?」

「中原之人,多以為匈奴不事耕作,而匈奴征服諸胡,早已開始耕作,雖不如中原那般精細,卻也並非不懂。」

「中原之人,多以為匈奴不知冶煉,用骨箭...而先前劫掠匈奴,我們卻獲得了諸多的鐵器,這些鐵器的冶煉,並不弱於中原,若非大王曾改進諸多技術,只怕還得效仿這些技術...我聽聞,西域之剞閭氏,極西之族,皆有冶煉之法,而匈奴占據道路,先得之!」

聽著馮敬的話,劉長卻愈發的生氣。

「按著您的話來說,寡人豈不是該向冒頓俯首稱臣?!」

劉長冷冷的詢問道。

馮敬卻認真的回答道:「請大王恕罪,我知道大王有消滅匈奴,庇護天下的志向,只是,臣擔心大王被將軍們所鼓動,輕視匈奴,冒然出擊,有傷與國,故而勸諫。」

「我非懼怕匈奴,若匈奴前來,我定然死戰,只是,大王想要作戰,便請先得知對方的情況,指定好嚴密的戰略,不能輕視冒頓。」

「這些話,不許在外說!」

「臣明白。」

劉長這才瞥向了李左車,問道:「太尉專門將他請來,難道就是為了嚇唬寡人嗎?」

李左車搖著頭,「我只是想讓大王多聽聽不同的話語。」

「如何判斷,還是得大王自己來拿定主意。」

「而我的想法與馮敬不同,我認為,匈奴是弱於大唐的。」

「匈奴的騎士多,戰馬多,將領勇猛,有雄主。」

「但是,匈奴善於戰,卻疏與治。」

「匈奴的勢力極大,卻只是在這幾十年的時日里,冒頓通過戰爭的方式不斷的擴張,兼並更多的部族,增加自己的實力,方才有了如今的規模,不過,幾十年的時日里,他們的部族尚且不能一心,只是畏懼冒頓的權勢,故而不敢作亂。」

「言語不通,風俗不同,因強權而集與一地,看似龐大,處處都是破綻,有諸多矛盾,只要能擊敗冒頓一次,匈奴即刻分崩離析,而唐國縱然吃了幾次敗仗,也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而冒頓逐漸年邁,大王卻是力壯。」

「長期作戰,匈奴定是不比唐國的。」

劉長沉思了起來。

李左車說道:「大王,這只是我們自己的想法,要如何去做,還是要大王來做主。」

馮敬也說道:「若是大王要與匈奴作戰,臣請先戰。」

他們的意思很明確,無論劉長做出什么吩咐,他們都會聽從,絕不會干涉,但是劉長要考慮好他們的想法,從而做出決定。

劉長卻狡猾的眨了眨眼。

「你們兩個人說的,寡人都不相信。」

李左車一愣,問道:「那大王准備怎么辦呢?」

「寡人要親自去看看,看看寡人所看到的匈奴,跟你們所看到的是否相同!」

劉長的回答,顯然是出乎李左車的意料之外的,李左車笑了起來,撫摸著胡須,說道:「大王說的對,為帥者,不能從他人口中得知敵人的情況,還是得要親自來看一看,那大王決定要如何去看呢?」

「寡人想要率領輕騎襲擊河南地,看看匈奴到底是怎么樣的。」

馮敬大驚,急忙說道:「大王,不可啊!」

「大王乃是一國之主,豈能以身犯險呢?」

他急忙看向了李左車,想要讓李左車打消劉長這個瘋狂的想法,李左車卻點著頭,誇贊道:「真雄主也!」

馮敬差點就要罵人了,諸侯王不是不能出征,但是不能帶著一幫子輕騎出征啊,若是出了事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