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過秦論(1 / 2)

那一刻,劉長的神色是很驚詫的。

他皺起了眉頭,猛地俯下身來,就在樊卿驚愕的眼神里,一把抓住她的手,猛地一拽,樊卿在劉長面前似乎沒有任何重量,就直接被他拽上了駿馬,劉長大笑著,將她抱在懷里,看著眾人,大聲說道:「出發!!」

隨即,劉長一馬當先,猛地沖了出去。

其余騎士們都大叫了起來,跟隨在劉長的身後,眾人紛紛飛奔而去。

前來送別的眾人都驚呆了,樊市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那些騎士們消失在遠方,轉過頭來,看著灌阿,詢問道:「剛才大王是不是把我妹妹給搶走了?」

灌阿不悅的說道:「大王的事情,怎么能說是搶呢?兩人情投意合,這是私奔了。」

樊市人呆愣了片刻,「可我聽到卿似乎在向我求教啊。」

「不行!我得去救他!」

「我現在就去唐國,你告訴我阿父,就說我去救樊卿去了!」

樊市人說著,便要去找馬。

「你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有膽魄了?」

樊市人一愣,轉過身去,正好看到阿母眯著雙眼,冷冷的看著他。

......

而此刻的樊卿,卻是又驚又喜,跟劉長同乘一匹駿馬,感受著環繞著自己的那溫暖而龐大的力量,樊卿莫名的心安,她只是傻笑著,依偎在劉長的懷里,眼里滿是對未來的憧憬。

「你就這樣把我搶走了?」

「少說話!你現在是寡人的俘虜!」

「哈哈哈...好!」

劉長一臉的傲然,意氣風發,一旁的欒布卻有些看不下去了,「大王啊...您便是要納妃,也好歹跟舞陽侯稟告一聲啊...舞陽侯是開國大將,還與呂後有親...你就這樣搶走,舞陽侯以後如何見人呢?」

「怕什么,他老了,打不過我了!」

「那太後呢?」

「呵呵,等寡人辦了事,就是姨母跟太後哭訴又能如何,還不是得乖乖接受!」

看著自家大王那一副鐵定的反派的模樣。

欒布的臉抽了抽,隨即仰頭長嘆:有君如此,何愁國家不亡?

樊卿卻羞紅了臉,低著頭,不敢言語。

季布卻不在意,他很平靜的說道:「欒舍人...你也得抓緊了...大王可都已經為人父了。」

欒布不悅的反駁道:「那你呢?你不是比我還年長嗎?」

「我最大的孫子,已經上戰場了。」

季布平靜的回答道。

欒布瞪大了雙眼,再次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季布,問道,「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

「我不願讓他借我的聲名,故而不曾聲張。」

欒布想起了自己撈熊孩子的那段時日,不由的搖了搖頭,「算了,我還是不急...我也不是家里獨子...還有幾個兄弟在,以後再說吧。」

當這一萬多人從河內准備返回唐國的時候,沿路的行人都是很害怕,不只是行人,官吏們也很害怕,他們是聽聞唐國風俗近蠻夷的,很多大家都諷刺唐國,說這里簡直就是蠻夷之國,其實很多官吏都沒有相信,直到他們親眼看到了這支唐國的騎兵軍隊。

他們信了,果然是蠻夷啊,從穿著到打扮,比蠻夷還蠻夷!連唐王都是如此,已經變成了蠻夷的樣子,甚至還搶了個民女。

劉長所路過的地方,官吏都得來拜見,原本還該設宴款待的,但是劉長急著回去,便沒有接受。

跟隨劉長前來的周勝之看著這一切,不由得感慨,他越來越後悔跟著大王去唐國了,自己去唐國是做伙夫還是民壯呢?

其實,唐國跟長安是很近的,從高都輕裝出發,不出十余天就能到達長安。

這就是為什么群臣懼怕唐國的原因了,因為唐國是真的能輕易攻占長安的,也是當初蕭何不肯將河內河東給劉長的原因,要是有這兩個郡,劉長上午帶著大軍從唐國出發,下午就殺到內史地區了。

當劉長遠遠看到高都的時候,商賈往來不絕,戰事並沒有影響到這里的商貿,物資的緊缺卻讓商業活動變得更加頻繁,唐國的商賈們也是要為戰場效力的,原本大臣們提議讓商賈們全部去參戰,就跟秦國一樣。可張蒼卻覺得不妥,因為唐國總動員,國內的物資已經有些不夠了,應當發動商賈發揮自己的本能,從各地帶回物資。

但是,要限制物價,斷絕這些商賈趁機發財的念頭。

當劉長趕到了高都的時候,縣令率領眾人前來迎接。

劉長翻身下馬,大笑著走到了縣令的面前,「賈縣令!寡人歸國!怎么就率領這么一點人來拜見呢?!」

賈誼的臉有些黑,他說道:「縣尉與其他官吏都去打仗了...其余的官吏都要協助我來治理高都,大王要討伐匈奴,戰爭是國家的大事,怎么能在意來迎接您的排場呢?難道排場比戰事還重要嗎?」

劉長大怒,「你個區區縣令,居然敢質問寡人?」

他一把拉住賈誼,拉著他便朝著縣城內走去,「走,寡人正好餓了,便饒恕你的罪行!」

賈誼看著摟著自己肩膀的唐王,「大王啊...不可失禮啊。」

「裝什么裝,我猶女可還習慣?」

「大..」

「叫舅父!」

「舅父大人...都還習慣...已經...懷了身孕。」

「哦?哈哈哈,這是好事啊!」

「那你呢,在這里過的還習慣嗎?我看你治理的不錯啊!」

賈誼傲然的說道:「治理一個縣城,難道還需要什么才能嗎?」

「哦?你這么厲害啊?」

「不過也確實很累...繁瑣的事情很多...」

走進了縣衙,季布帶著騎士們去休息,欒布跟了上來,劉長吃著飯,賈誼便讓張嫣出來拜見舅父,劉長笑著說道:「我在長安見到了大姊他們,他們還詢問了你的情況,有機會多給他們寫信,知道了嗎?」

「唯。」

劉長聊了些家常,這才看向了賈誼,「戰事如何了?」

「得知大王無恙,淮陰侯已經不再出征了,如今冒頓在四處反攻,想要奪回河南地,淮陰侯正在阻擋著他...」

賈誼認真的講述著,劉長點了點頭,隨即傲然的說道:「寡人這次前往,斬獲無數,收復河南地...可以被記載在史書上了,寡人還准備設立兩個郡,派遣民壯在那里修建城池,開辟道路,教化百姓,將唐國的版圖變得更大!」

賈誼聽著劉長的話,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他正要開口,劉長卻傲然的詢問道:「寡人的功績,比之齊桓晉文如何?!」

賈誼一時語塞,認真的說道:「大王,齊桓晉文之所以聞名,不是因為他們開疆擴土,而是因為他們重用賢臣,施行仁政,不迫害百姓,如今您征召國內的百姓去打仗,又要讓他們去修建城池,修建道路...這絕不是賢明的君王可以做的事情!」

「那怎么辦?寡人打下來了土地,就那樣放著,讓匈奴人再奪回去嗎?朔方不少土地,都是便於耕作的良地,這些地方不去用,簡直就是浪費!」

「大王...可以等待一段時日,等到國力恢復之後,再做這樣的事情,如今百姓疲敝...」

劉長認真的沉思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手一揮,說道:「寡人自有安排!」

賈誼還想要勸,可劉長不給他這個機會,吃飽喝足之後,便火急火燎的離開了高都。

賈誼無奈的送走了大王,眼里滿是擔憂。

坐在書房內,賈誼提著筆,准備給張蒼上奏,讓他勸住大王,不可濫用民力,可是連著寫了幾封,他都很不滿意,心里越來越急,賈誼猛地再次拿起了一張紙,悲憤的開始奮筆疾書。

「秦孝公據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窺周.....」

「及至始皇,奮六世之余烈,振長策而御宇內...」

「一夫作難而七廟隳,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何也?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

劉長自然也不會知道,自己的一番「倒行逆施」,居然逼得賈誼提前寫出了流芳百世的名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