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群賢本色(1 / 2)

期期艾艾這個成語,艾艾來自於鄧艾,期期則是來自於周昌。

周昌年輕的時候有很嚴重的口吃,往後逐漸痊愈,可一旦他情緒激動,便會再度口吃。

而張不疑面對周昌的拐杖,這一次卻敏捷的躲開了,畢竟,他比周昌年輕了那么多,只是,他卻不敢還手。倒不是因為張良在這里,主要原因是周昌太老了。漢初有著很濃郁的尊老習俗,天子以身作則,推廣孝道。

便是天子遇到拄著拐杖的老人,也得客客氣氣的,不能接受對方的參拜,士人團體更是如此,無論是什么學派的,都不會對老人不敬,當然,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厲王除外,那廝是專打老弱的,毫無道德可言。

張不疑是個壞人,可他還是沒有走出人的范疇,因此面對周昌的襲擊,也沒有還手的想法。

張蒼連忙攔住了周昌,周昌憤怒的對著張良質問道:「何

以養酷吏也?」

張良並沒有回答,只是平靜的看著面前的張不疑。

在張良的那種眼神之下,張不疑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芒刺在背,不敢跟他對視。

張蒼笑呵呵的說道:「不知留侯前來,未能迎接,當真是失禮.」

「我處理完家事,便去拜訪張公。」

張良跟張蒼聊了幾句,張蒼這才帶著周昌離開了御史府。張良幾步走到了上位,又看著張不疑,「我可能坐在這里

「啊阿父何必如此呢阿父坐..」「就怕御史怪罪。」

張不疑頓時漲紅了臉,低著頭,「阿父勿要這般。」

張良這才坐了下來,打量著周圍,「張御史當真了得啊,這都已經做到三公了,不知哪一天,便能擔任國相,也算是重振家門了.」,張良的阿父和大父都是韓國的國相,因此才有重振家門這么一說。

張不疑只是低著頭,從阿父的話里,他只聽出了濃濃的嘲諷。

「阿父怎么來了?」

「哦我是來為你發喪的。」「阿父!」

這次開口的卻是張辟疆,他打斷了張良,隨即看向了兄長,他皺著眉頭,認真的說道:「是我請阿父過來的兄長自從擔任三公之後,做事愈發魯莽,得罪群臣,器張跋扈,這樣下

去,遲早會引起大禍,我是想讓阿父來勸阻你。」

「真的嗎?」

張不疑盯著弟弟的雙眼,認真的詢問道。

張辟疆平靜的說道:「是這樣的,我知兄長聽不進我的話因此特意請阿父前來。」

張不疑忽然笑了起來,他瞬間挺直了身子,沒有了方才面對阿父的那種拘束,他挺胸抬頭的看著張辟疆,神色與方才截然不同,他搖著頭,感慨道:「辟疆啊,我而立之年便擔任三公怎么可以不魯莽?怎么可以不跋扈呢?」

張辟疆一愣,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張不疑傲然的看著面前兩人,「我以這般年紀擔任三公,朝中之臣,大多恨我,也有的想巴結我因此,初進城,我便找了個由頭,將城門校耐訓斥了一頓讓他們知道,我不是可以拉攏或者可以親近的人.至於得罪群臣辟疆啊,你知道冒頓為什么那么容易就敗給了韓信嗎?」

張辟疆沒有回答。

張不疑笑著說道:「是因為冒頓一直覺得與自己對戰的人是周勃啊。」

「你整日待在宅院里讀書,我卻在各地游歷,跟隨張公蓋公這樣的人學習,為什么你會覺得自己的才能超過了我呢?」

「朝中老臣,看似對陛下敬重,實則各懷心思,若是不能

為陛下誅殺這些亂賊何以為人臣也?!!」

張辟疆的眼里閃過一絲驚訝,驚愣不定的看著兄長。

看著驚訝的弟弟,張不疑只覺得那般的暢快,他看向了張良,問道:「阿父,你覺得呢?」

可惜,張不疑在張良的臉上並沒有看到一絲驚訝。「想的不錯,做的很差。」

「哦?」

「你以為和張相暗自勾結演上幾次戲,就能對付朝中的這些老臣?我在留地,只憑著書信,都能看穿你的想法莫非他們做不到嗎?也不過是陪你這個豎子玩玩而已。」

張不疑握緊了拳頭,不服氣的辯解道:「阿父能看穿,是因為熟悉我的為人!」

「你接下來,准備肆意的去抓捕大臣的屬吏,門客,家中弟子,不斷的逼迫他們對你出手,等他們對你出手之後,你就會聯合張蒼向太後上書,借太後的手來誅殺他們.你就是選中了大王外出征戰,太後執政的時候,特意如此行事..因為你知道,大王舍不得對那些老臣出手,對吧?」

「不曾有這樣的事。」張不疑揺了揺頭。

「你太輕視這些人了我敢保證,你在向太後上奏之前,

就會被殺。」

「我知道。」

張不疑認真的說道:「若是他們殺了我,那就再好不過了.太後和大王就有理由來清除他們,大王也再也不會留手了。」

「愚蠢。」

「人家要殺你,就不會留下殺你的把柄,徒勞而已。」

不等張不疑說什么,張良便隨手拿起了一旁的茶,吃了口,抱怨道:「這御史的茶怎么越來越難吃了。」

「阿父,那我該怎么辦呢?」「換個好點的茶。」

「我」

張不疑幾次遲疑,卻沒能說出「求阿父教我」這句話,張良緩緩起身,「如果你想要做點什么事,以後就多去拜見陳侯,詢問他的想法,多跟他去學他才是人臣的典范。」

「他對我家陛下也有不軌之心.為人不忠,便是再有才能又如何?」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忠呢?」

「我懷疑,看漢高祖來愛好中文網先前大王遭遇毒殺,幕後之人便是陳平。」

「懷疑?你有證據嗎?我還時常懷疑你幼時我是不是給你喂錯了葯呢做好你的御史吧,想要對付群臣,且等你當了國相再說!」

張良不等張不疑回答,帶著次子便離開了這里。

張不疑看著他們離開,憤憤不平的坐在了上位,眉頭緊

鎖。

「阿父我遠不如兄長。」

張辟疆扶著張良,不由得感慨道。

「論保全自己,他遠不如你,論為王事,你遠不如他這

豎子為了成就大事,完全不顧自己的安危,魯莽行事,輕生死,輕視天下人,自大狂妄實在是愚」,張良正要謾罵,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閉上了嘴,臉上居然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看著阿父臉上忽然出現的笑容,張辟疆有些疑惑的問道:「阿父?怎么了?」

「無礙只是想起了個跟他很像的年輕人。」

「阿父是想到了自己吧為報韓王,行刺秦王,不顧安危

,輕生死,輕視了敵人。」

張良瞥了一眼張辟疆,「辟疆啊,有些時候,鋒芒畢露,賣弄自己,並非是好事學學你兄長,多藏拙,不要輕視別人,要讓別人輕視你明白嗎?」

「唯。」

張良的兩個兒子,性格截然不同,張不疑暴躁如火,張辟疆平靜如水,一個像三十歲之前的張良,一個像三十歲之後的張良。

張良並沒有去宮里拜見天子和太後,反而是來到了熟悉的陳府,來找老朋友陳平。

陳平看到張良到來,也沒有半點驚訝,兩人面向而坐,聊著家常,吃起了茶。

「還是你這里的茶好,御史府里的茶吃起來如嚼泥。」

「那就多吃點。」

「我是來為不疑的事情向你賠罪的。」

「哦,你那個蠢兒子終於放棄要誅殺我的想法了嗎?」

張良輕笑了起來,「畢竟年輕,做不到滴水不漏啊。」

「也就周昌這樣的人才會被他哄騙你這個兒子有出息啊,這般年紀,就敢為王誅賊了...比你有出息啊。」

聽著陳平的嘲諷挖苦,張良再次笑了起來,「你兒子也不

錯啊,還能幫著不疑來打探你和內朝的消息,約定好與他一起動手,有大志向啊,有這樣的兒子,你也應該沒有什么遺憾了

陳平臉色一黑,「什么?!」

張良驚訝的瞪大了雙眼,「原來你不知道呀!」

「哎呀,失言,失言這茶香甜醉人,說了些胡話,你不

必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