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得罪了大王還想走?(1 / 2)

「你這管這東西叫仙丹?!?」

公孫臣抖動的手指著遠處那黑糊糊的痕跡,就在剛才,陳陶為這些方士們表演了一下什么才叫仙丹,當陳陶點上火之後,猛地一聲驚雷,方士們嚇得差點癱坐在地上。

「此物能送人升天,怎么就不算是仙丹呢?」

陳陶板著臉,認真的回答了公孫臣的問題。

「陳公啊...您要給大王吃這個東西??」

「火葯也是葯!你們煉好便是了!」

「具體的配方,很快就給你們送來,你們可以架爐嘗試,正確炸爐,炸的越厲害越好,最好能有炸死..傷人的威力。」

「陳公!此物是傷人,並非是仙丹啊!」

「哼,你們懂什么,大王異於常人,這種仙丹方才能起到作用,夠勁...不必多說了,來,先跟我們的匠人學習煉丹之法...」

公孫臣終於明白了,自己這是被坑了呀,大王哪里是要找自己來煉丹,這分明就是拿自己來煉丹,他是舍不得這些匠人,便讓自己來做,哪怕出了事,他也不心疼...終於反應過來的公孫臣心中急切,急忙說道:「陳公啊,我家中還有幾個火爐,我先帶人去取,然後再煉此仙丹...」

陳陶笑了起來,「這種小事,何須勞煩足駕?來人啊,去將公孫臣家中爐都給帶過來!」

「陳公...」

公孫臣此刻卻不知該說什么,而他身後的幾個方士卻忍不住了,在見識到火葯的可怕之後,他們就不願意繼續留在這里了,即刻有人上前,叫道:「我這番前來,是為大王煉仙丹的,你們如此不敬,這里便也不待了!去休!」

那人轉身就要離開,兩個甲士卻緩緩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陳陶冷笑了起來,「你們這些方士,在地方不知騙取了多少錢財,做了多少惡事,蠱惑諸王,為己謀權謀利...大王能用你們,這是你們的福氣,若是要離開...那就只能交給廷尉來處置了...得罪了大王還想走?」

「看到那個掃地的老儒了嗎?他本是叔孫通的弟子,在高皇帝在世得罪了大王,被關押到今日...」

陳陶赤裸裸的威脅,讓眾人臉色大變,卻不敢冒然反抗。

陳陶又笑了起來,「當然,若是你們能煉成,有大功,我可以既往不咎,大王也會給與爵位,讓你們享受一生的富貴...」

公孫臣皺著眉頭,看著遠處那兩個甲士,心里滿是苦澀,他所害怕的不是這兩個甲士,而是吩咐他們留在這里的人,唐王的命令,他們怎么敢不從呢?以唐王那惡劣的性格,若是自己不答應,只怕就要死在廷尉了吧。

在嘗試過一次廷尉的滋味之後,公孫臣就不想要再嘗試一次了。

「陳公...此物如此危險...讓此物傷人,最先不就是要傷己嗎?」

有方士顫抖著詢問道。

陳陶大笑,「你們可不要騙我,大王都告訴我了,你們平日里煉丹的時候,常常炸爐,因此都是在想各種辦法來避免....聽聞你們有很多避險之法...怎么不用上呢?」

「我們的避險之法...便是不再用會炸爐的材料...」

「哈哈哈,不只是如此吧..我聽聞,前幾日公孫臣不還給大王講述煉丹法門里的精要嗎?」

聽到這句話,眾方士瞬間看向了公孫臣。

你這廝騙我們錢財,帶我們赴死...甚至連這精要都通通告知了別人??

面對這些充滿了惡意的眼神,公孫臣即刻朝著陳陶大拜,「願為陳公效力!」

要怪,就只能怪公孫臣太著急,對著劉長說了太多,當劉長聽到他們有各種辦法可以避免炸爐時傷到自己的時候,劉長就決定了要重用他們。陳陶便將這些人帶了進去,也不顧他們那黯然的眼神,當他們都走進去之後,他方才笑了起來。

「陳陶啊...你又拿我來嚇唬他人。」

那白發蒼蒼的老儒搖著頭感慨道。

「我也沒有騙人啊...你確實是在這里待了很久啊。」

「可我乃是自願...」

「你不知道,振興儒家的辦法,就在這尚方府內。」

「你們儒家就知道將他人之物為己所用...不過,在這方面,你們想要追趕墨家,沒那么容易。」

在尚方忙碌了半天,做完了活,老儒便不慌不忙的離開了。

他在尚方,主要就是負責記錄,嗯,寫各種物品的進展與報告。

此人並沒有回家,反而是來到了叔孫通的府邸內。

叔孫通正在書房里讀書,叔孫通的年紀越來越大,眼睛也逐漸有些看不清書籍,讀書的時候,幾乎都把臉給扣在竹簡上,老儒拜見了他,隨即坐在了一旁,當初叔孫通的好幾個弟子因為辱罵劉長,被劉長拿了丟在尚方內做工。

叔孫通便找到了這些弟子們,讓他們安心跟著唐王,並且去學習墨家的技巧,爭取將儒家的這一處空白給填補上。

叔孫通認為,儒家只有不斷的變化,迎合君王,才能達到其追求的目標,仁政。

因此,在知道唐王好器之後,他便有意的改變了自己的教學思路,將「利器功與國」的思想引進到自己的學術之中,叔孫通不只是在做人的方面靈活變通,在學問上更是如此,君王需要什么,他就能給出什么。

「師,今日又來了幾個方士,被陳陶他們給...」

「我告訴了你多少次,尚方之事,不能告訴任何人...尚方之事,乃是國之大事,若是你連保密都做不到,那就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

老儒急忙解釋道:「此事無需保密,是陳陶讓我對外說的,他擔心朝臣誤會大王,因此要我們都往外說...」

「若是如此,那就該說,多說。」

叔孫通沉思了片刻,方才說道:「天下儒宗,皆以惡我,言我效墨,為人不齒...只是,若不效墨重器,又如何能得到大王的重用呢?今天下儒生,未曾有居高位者,大王不喜儒...我死不瞑目啊。」

老儒說不出話來,無奈的低著頭,「師父不要擔心,我的師弟們,大多都在各國尚方里做工,深受信任,不久之後,定然也能超過墨家。」

「不,我不是要你們能超越墨家...我是要你們能容納墨家,能重器便可,未必就要懂得如何制器,不然,你們怎么都是追不上墨家的。」

叔孫通緩緩起身,拿起了拐杖,「我可以去見大王了。」

他令人拿上了厚厚的竹簡,那些竹簡光靠人力是拿不動的,還得弄到車上,足足裝了兩大車的竹簡之後,叔孫通這才領著人朝著皇宮出發。如今的叔孫通是閑居在家,先前他擔任奉常,可還是被辭官了,新的奉常乃是浮丘伯,相比叔孫通,劉長顯然更喜歡浮丘伯。但是,對於大王的做法,叔孫通沒有半點的不滿,他非常的開心。

若不是擔心大王誤會,他只怕就要笑出聲來。

當他的弟子們困惑的詢問他為何如此開心的時候,叔孫通卻告訴弟子們,「大王愛儒,何以不喜?」

他是因為浮丘伯得到劉長的喜愛而開心的,跟大多數儒家仇視叔孫通不同,叔孫通卻對儒家所有的派系都一視同仁,只要是儒家的,能振興一個是一個,他是罕見的沒有門派分別的大儒,也是一個惡名僅次於張蒼的「賤儒」。

當劉長聽到叔孫通前來的時候,神色很是驚訝。

他罷免叔孫通,也不只是因為他不喜歡叔孫通,還是以為叔孫通年紀太大了,叔孫通比張蒼還要年長幾歲,在張蒼在秦國擔任圖書管理員的時候,叔孫通都已經能給秦二世講學了...劉長是怕他哪一天就死在廟堂里,才讓浮丘伯來代替他,浮丘伯比叔孫通要年輕些,身體也更好。

「大王!」

叔孫通行禮拜見,縱然是劉長,也沒有受他的禮。

「哎,來了便坐下,何必如此多禮呢?」

「您這般行禮,豈不是要讓我背一個不尊老的罵名嗎?」

叔孫通輕笑了起來,坐在了一旁,「大王乃賢王也,何人敢罵?」

「你就敢罵,寡人罷免了你,你私下里不知罵了寡人多少次...」

「臣不敢。」

劉長跟他有說有笑的寒暄了起來,劉長不喜歡這個老頭,是不喜歡他的靈活變通,這廝太沒有底線了,尤其是跟陸賈那樣的人來作對比的話語,就更是如此,沒有骨氣,劉長不喜歡這樣的人。

但是,劉長也承認,面前這個老頭有大胸懷,天底下罵他的人很多,可受過他恩惠的人也不少,這老頭為大漢也培養出了不少的人才,如今唐國在朔方九原的諸多官吏,半數都是這個老頭培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