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唐厲隱幽紂盪刺干荒惑繆息專縱虛願王(1 / 2)

劉長還是沒能親自前往齊國,因為還有很多事情要他親自來操辦。

「溫柔賢善曰懿,溫和聖善曰懿,愛人質善曰懿...」

「中年早夭曰悼,恐懼從處曰悼...」

「好而不爭曰安,寬容平和曰安...」

對齊王的謚號,群臣都有不同的看法,有人說悼,有人說安,有人說懿。好在,也沒有人敢說惡謚,一方面是因為劉長坐在這里,另外一方面是齊王本身也沒有做錯什么事,相反,他治理齊國,早年重用曹參,晚年雖然輕信駟鈞,可功大與過,治理齊國,休養生息,為人寬厚愛民,性格善良,算是一代賢王了。

在上謚里,他也占了好幾個。

「叔孫公啊...我大哥算不上是中年夭折,您取個悼字,還說什么恐懼從處,是什么意思?」

劉長盯著叔孫通,叔孫通一愣,連忙解釋道:「大王,此非惡謚也,齊王雖年長,卻算不上年邁...」

謚號這件事,一直都是由群臣來決定,帝王是很難去干涉的。

此時的群臣,不是未來的群臣,此刻的天子,也不是未來的天子...君臣之間的爭斗還很激烈,強如漢武帝,也需要設立內朝來與大臣們抗衡,尤其是謚號這件事,群臣是不許君王插手的,無論是先帝,還是諸侯王,都輪不到君王來插手。

這種情況持續了很久,直到後來,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皇帝,在臨終前時不時跟群臣暗示,文這個謚號不錯啊,朕是不是挺適合的呀?大漢有太宗文皇帝,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有一個啊?然後這位皇帝就如願以償,成為了大唐太宗文皇帝。

再往後,謚號就純粹的變成了為君王吹捧的工具,謚號是一個比一個好聽,那是一個比一個要長,恨不得將所有的美謚都給加上。

劉長坐在上位,看著群臣爭論不休。

「既然爭執不下,不如就叫齊懿安王,將兩個謚號都加上,悼就不加了...我大哥乃善終!」

叔孫通這一次卻表現的有些硬氣,「大王,您來聽取便已是不對,怎么能又加以干涉呢?」

「寡人何曾干涉,不過是幫你們出出主意罷了。」

「寡人不會干預你們的決定,你們盡管選。」

「不過,選出來的寡人若是不滿意,那就重新去選!」

「沒有這樣的道理!」

周昌憤怒的起身,說道:「請大王回避!」

劉長一言不合便箕坐,不悅的質問道:「寡人便是不走,你又能如何?!」

「我大哥治理齊國有功,還配不上一兩個上謚嗎?!」

「大王...您不必擔心,齊王功德,群臣皆知,定是上謚。」

欒布及時站出來,勸住了大王,劉長冷哼了一聲,聽著群臣繼續扯淡,這才離開了宣室殿,欒布跟在他的身後,看著劉長那有些低沉的模樣,問道:「大王,我們何時去外巡察啊?」

「不想去。」

「臣近來得一獵犬,甚是俊美,可送與大王。」

劉長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就這樣在皇宮內轉了起來,漫無目的。欒布沉思了片刻,方才笑著說道:「我覺得,大王倒是不必擔心齊王,齊王之作為,定然是上謚。」

「哦?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要寡人擔心自己是吧?!」

劉長一把拉過欒布,低聲說道:「今天他們出口成章,說了一長段,寡人才知道謚號都有這么多的講究...」

欒布笑著說道:「這謚都是有說法的,就是按著齊王的作為而決定,不過,群臣都爭議的,都是上謚,大王完全不必擔心...齊王有功德,群臣因上謚而爭奪,這是好事啊。」

劉長果然心情大好,「那是因為我兄長乃賢王也!」

說完,劉長忽然變得有些憂心忡忡。

「欒布啊,這下可就難辦了。」

「哦?什么事難辦?」

「你看啊,我大哥治理了齊國,群臣就因為給他安哪個上謚而爭吵,將來寡人要是走了,以寡人的功德,群臣能頂下的上謚數十,豈不是要吵得更加厲害了?」

欒布看著自家大王那憂心忡忡的模樣,嘴角抽了抽。

「我覺得吧...大王其實不必擔心這件事。」

「哦?為何啊?」

「以大王平日里的作為...臣想想啊。」

欒布認真的沉思了起來,邊想邊說道:「暴虐無親曰厲,愎狠無禮曰厲,長舌階禍曰厲..不遵上令曰靈,不勤成名曰靈..不屍其位曰隱,不明誤國曰隱...」

「雍遏不通曰幽..殘義損善曰紂..狂而無據曰盪...」

欒布搖了搖頭,「大王果然擔心的沒錯,到時候,群臣定然爭執,這惡謚十七,您都沾邊...硬是要取,那就只能是唐厲隱幽紂盪干荒惑繆息專縱虛願王了!」

劉長一愣,「這些我都沾邊?」

「對。」

「那上謚有沒有我沾邊的?」

「絕對沒有。」

「....」

劉長笑了起來,「欒布啊,那你說,寡人若是有這謚號,那你一直跟隨我,也不阻攔,還助紂為虐,你該是什么謚號啊?」

「唉...臣也差不多,反正上謚是沒有的。」

說起這件事,欒布便搖著頭,畢竟是昏君麾下的頭號奸賊,他能有什么辦法呢?

劉長頓時沒有了方才的低沉,便開始了調笑欒布。

「你不知道啊...只要那個司馬喜還在,我們兄弟倆就混不上什么上謚...」

「大王說什么?」

「我說司馬喜...」

「不是這句..大王是君,我是臣,怎么能說是兄弟呢。」

「不說兄弟,那說父子?哈哈哈~~」

「臣不敢。」

「你這廝!!」

劉長認真的說道:「那個司馬喜,簡直就是一個糊塗蛋,寡人這么多的功德他不記,你的功業他也不記,你知道他記了什么嗎?他居然說張不疑是忠臣,還說什么得知寡人謀反的消息,群臣皆喜,唯不疑泣,悲憤而去...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我感覺到時候咱倆是惡謚,這反賊倒混上美謚了!」

欒布笑了起來,忽然,他猛地盯著劉長,「可大王是怎么知道他記了什么呢?!」

「啊...這...無意間聽他的屬吏說的...無意中聽到的...」

欒布瞥了一眼劉長,「大王,就您這行為,司馬喜還能記您什么呢?」

兩人邊走邊聊,劉長忽然停了下來,看著守在皇宮里的一個郎官,認真的打量著他。

「偃?」

這正是張偃,「拜見大王!」

「你可以休息幾天的...回去陪陪你阿母。」

「阿母要我過來的。」

張偃的眼眶也有些泛紅。

「唉...別守這里了,回去陪你阿母!」

「唯!」

張偃快步離開了這里。

劉長搖了搖頭,又看向了一旁,他再次一愣,這個郎官怎么也有些眼熟啊?

那郎官被劉長盯著,只覺得不安,緩緩低下了頭。

「你...精?是你嗎?」

「拜見大王!」

傅精即刻行禮,劉長笑了笑,拍著他的肩膀,「不錯,不錯。」

劉長帶著欒布離開了這里,邊走邊說道:「稍後你吩咐一下,就賞剛才那個郎官去河西當官!」

欒布一愣,「為何啊?」

「你忘了嗎?十四年前,就是他帶人跟寡人打架,還打了寡人一拳!」

欒布目瞪口呆,「大王啊...這都過去多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