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他們是怎么敢的呀??(1 / 2)

哪怕是冷冽的寒冬,也不能讓長安沉寂下來。

如今的長安,早已不是從前那個死寂之城,這些年里,長安的規模愈發的龐大,在長安還沒有蓋好城牆的部分上,建築群伸出了手,並且迅速膨脹了起來,長安這座新城,儼然成為了全天下最繁華的城池。

來自四海八方的人懷著不同的目的來到這里,負責盤查的甲士便有四千余人,而且還得輪換,否則壓根就做不好排查工作,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從操著吳語的蠻子,到說著月氏語的胡人,長安如今都產生不了什么積雪了,人來人往的,壓根不給積雪任何機會。

不過,那幾個從城內往外探出來的建築群,在一些人的眼里,卻顯得失了美觀,就好像是長安城長出了幾個肉瘤,這肉瘤還在不斷的變大,定居人數與往來人數的增加,給與這座城池巨大的壓力。

在秦國時期,沒有任何一個城池曾達到過長安的規模,主要是因為秦國不許人亂跑,安心耕作,准備打仗,不是因為戰事或正當原因而離開自己的戶籍所在地,這是重罪。

甲士穿著厚厚的冬衣,呼出了濃霧,臉色被凍得漲紅,在這個時候還要進出城的,大多都是商賈,劉邦上台的時候,繼承了秦國的制度,對商賈全力的打壓,做出諸多的限制,以昂貴的商稅來補貼農業的發展。到呂後時期,呂後則是開始放松對商人的限制,開始發展大漢經濟。

主要原因還是呂後時期飢荒已經不再是高皇帝時的那么嚴重了,百姓在吃飽飯之後,自然就需要其他商品。

很多人批判秦漢時期嚴重的重農抑商問題,認為這制度對華夏的未來不利之類,這是因為他們沒有挨過餓,每頓都能吃得上飯。

甲士一如既往的盤查這些過往的商賈,忽然,遠處傳來了喧嘩聲。

幾個甲士皺起了眉頭,罵道:「不得喧嘩!!」

就看到遠處的商賈們紛紛避讓,一行騎士迅速朝著這里沖了過來,完全沒有要降低速度的意思,甲士大怒,即刻拿起了武器,上前就要阻攔,剛走了一步,一旁的隊率一把將他拽住,藏在了身後,又吩咐大開城門,領著眾人行禮,那一行騎士飛奔而來,卻在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停了下來。

那是一匹極為神異的白馬,高大健壯,馬背上則是一個相貌硬朗,身材高大的有些嚇人的年輕人,這年輕人穿著最華麗的衣裳,渾身諸多打扮,玉帶,囊綉,佩劍,衣裳上以金銀為線,織著兩頭勐虎,連腳下的鞋履上都綉著玉石,華麗到能氣死吳國人。

此刻,那年輕人就是直勾勾的盯著隊率身後的年輕甲士,不悅的質問道:「你為何不行禮?」

甲士一愣,急忙行禮。

隊率訕笑著說道:「大王,此人是從南而來的,不知禮數,如今又甚是寒冷,他們南人凍得腿腳僵直,又初次見到大王這般虎威,被震懾的一時無法動彈,請您恕罪!」

劉長點了點頭,縱馬沖進了城內,在他身後,還跟著幾個綉衣,此刻都是低著頭,沒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模樣。

看到他們進去之後,甲士嚇得臉都白了,「這就是大王??我是不是犯了大錯?」

隊率看起來就很平靜,「無礙,你不要怕,大王時常出門,我跟他也相識,大王還是很好說話的,就是好排場而已...下次若是再遇到他,你就說些好話便可。」

好說話的大王闖進城內,縱馬而行,卻沒有人再敢攔下他,或者追趕他了。

就這么一路沖到了皇宮,劉長跳下馬來,皇宮門前的甲士都被嚇了一跳,他們也沒有想到,大王居然來的這么快,劉長急匆匆的闖進了皇宮里,一路上,看到他的近侍們都是無比的惶恐,急忙行禮拜見,劉長直直走向了宣室殿。

當他快步走進宣室殿的時候,正好聽到劉盈的吼聲。

向來好脾氣的劉盈,此刻正在大發雷霆,隔著老遠,都能聽到他的喊叫聲。

「朕要外出!你們到底是奉了誰的詔令?!」

「豈敢如此?豈敢如此!!」

「朕乃是大漢天子!!」

劉盈氣的直跳腳,而在他的周圍,則是有足足十余位甲士,這些人將劉盈團團圍住,寸步不離,劉盈正要罵,看到走進來的劉長,眼前一亮,叫道:「長弟救我!!」

這一聲的威力顯然要高出上一句,那些還在圍著他的甲士們聽到這句話,匆忙後退,站在了兩旁,不敢再靠近劉盈。

劉長冷冷的看著這些甲士,劉盈則是迅速撲到了他的身邊,死死抓著他的手,眼里滿是悲憤。

「長弟!他們居然說我謀反!!!」

「將我囚禁在這里,不許我走出一步!!」

劉盈彷佛找到了主心骨,委屈的訴說著這段時日里的經歷,劉長板著臉,認真的聽著兄長敘說,臉色愈發的不善,那幾個甲士此刻都有些怕了,劉長緩緩卷起衣袖來,就要上前,劉盈卻急忙攔著他,「這些甲士不過是從命而為,不可毆打!」

「是誰的命令?」

「大王,是郎中令柴將軍的命令。」

「滾出去!讓周昌,張不疑,召平,陳平,柴武,劉章他們速速前來!」

甲士即刻逃離了這里,劉盈有著很多話想要跟劉長傾訴,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是一覺醒來,便被甲士們給帶到了這里,並且囚禁了起來,劉盈幾次提出要見大臣,卻都被阻止,說什么城內有奸賊謀反,劉盈又是著急,又是擔心,後來柴武來過一次,告訴他城內的事情已經結束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陛下還是不要外出。

聽著二哥的抱怨,劉長也是皺起了眉頭。

很快,大臣們就出現在了宣室殿內,他們看起來都很嚴肅,張不疑也是如此,甚至在看到劉長之後,他都沒有急著去奉承。

「柴武,誰給你的膽子,敢囚禁我的兄長?」

劉長的語氣很是不善,柴武卻依舊平靜,「大王,並非囚禁,只是下令保護陛下而已,城內有奸賊想要謀害陛下。」

周昌迫不及待的說道:「大王,這件事不能怪柴將軍,是我下的命令。」

「奸賊不只是在長安城內,在這皇宮里,還有奸賊的內應!」

周昌憤怒的說著,劉長一愣,心里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至於劉盈,則是茫然的看著周昌,「皇宮里怎么會有內應呢?」

周昌板著臉,看都沒有看劉盈一眼,顯然是對他很是不滿。

劉長揉了揉額頭,「慢慢說,詳細的說。」

周昌便看向了召平,召平領意,隨即說道:「大王,是這樣的。」

「仁侯張越藏匿了十位殺了官吏的鐵商,被他的家奴所舉發,可他發現的及時,綉衣一時沒有找到證據,祝阿侯高成犯下僭越之過,被廷尉抓捕,要除國,宣曲侯丁通酒後殺人,也被舉發...慎陽侯欒說因為沒有按時繳納酎金要被除掉爵位....」

「這四個人便勾結在一起,又聚集了這些年里被除國,被遷徙,被奪取鹽鐵的功勛大族,意圖謀反...欒說私下里見了陛下的近侍閎孺,蠱惑他,跟他約定好打開皇宮,挾持陛下,進行謀反。」

「皇宮內有六位郎中被閎孺收買,決定幫助他,張越在南軍任職,便私下里以陛下之詔來蠱惑南軍起事,強攻皇宮,丁通則是領著家臣以及門客百人,披甲持弩,想以請罪的名義接近臣等,欲行不軌....高成則是請求擔任城門校尉的親近高尋,妄圖控制整個長安城....」

劉長越聽臉色就越差。

他們是怎么敢的呀??當真陳平,韓信,柴武,周昌這些人是吃素的嗎??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明了了,張越帶著南軍起事,結果被柴武瞬間擊潰,生擒,丁通連群臣的面都沒有見到,就被王恬啟領著人抓獲,高成被高尋抓了獻功,欒說被張不疑所殺,閎孺跟那些郎中約定好後,左等右等,沒等到張越,卻等來了柴武。

劉長的那些政令,雖然不折騰百姓,卻是一個勁的折騰功勛高祖,對這些徹侯們也是非常的嚴厲,在他們看來,我們當初跟著高皇帝打下天下,殺幾個人怎么了?包庇幾個罪犯怎么了?賣點鹽鐵怎么了?怎么就要撤了我們的爵位呢?

他們能輕易搞到大量的甲和弩,甚至能輕易的將東西運到長安,還能部署好,可以聯系上上下下的官吏,看得出,不只是他們,在這大漢,有太多的人想要回到劉盈那個時代了。

那個時代多好啊,勛貴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怕是被曹參抓了,天子也能主動為他們求情。

他們不是想要傷害劉盈,也不是想要自立為王,還真的就是想要擁戴劉盈,清君側!誅殺劉長這個叛賊。

而對於這個謀反計劃,作為一個老反賊,劉長表示很是鄙夷。

他的基本盤根本就不在長安,便是將長安拿下來有什么用?唐國的軍隊早上出發,晚上就能趕到,況且,這天下的諸侯國...燕王是死忠,季布在齊,賈誼在趙,欒布在河西,張蒼在梁,就是南方,楚,吳,長沙,南越這些國家,是會幫助長安還是會幫助劉長呢??

再說了,這長安也不好拿啊,城內一群老怪物,就算不說他們,就是皇宮里頭,劉盈願意幫這些人來對付自己的弟弟嗎?以他的性格,若是被挾持,第一時間就為了保護弟弟而自殺了,這還扶持個屁啊!

漏洞百出,沒有一點靠譜的地方。

劉長都覺得丟人。

可是,他又覺得很憤怒。

劉長最是討厭別人欺騙自己,極其厭惡背叛,而這些背叛者的行為,徹底惹怒了劉長。

「是寡人對他們不好嗎?這些奸賊,居然要反寡人?」

「他們知道寡人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