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太子安的一生之敵(1 / 2)

馬車緩緩來到了皇宮外,劉安翻看著手里的書籍,想著老師的注釋。若有所思,馬車剛剛經過了司馬門,頓時就有一群甲士沖上前人將馬車團團圍住。劉安驚呆了

他茫然的看著周圍這些甲士,他知道阿父事事都要跟秦王看齊的,可這扶蘇之事就不必再跟秦王看齊了吧就在劉安疑惑的眼神之中,遠處出現了三個人影。

王恬啟,宣義,張釋之。

劉安急忙下車,准備拜見宣義他們,可宣義,王恬啟他們臉色也很是震驚,看著一旁的張釋之,不知他要做什么,張釋之皺著眉頭,打量著下車的太子,大聲說道「按著漢律,過司馬門不下車,實為大不敬!!」

「請太子駕車離開,再徒步過司馬門」劉安聽到這一句,皺了皺眉頭,看著王恬啟,「王公,廷尉的屬吏當著您的面發號施令,難道您就不制止嘛」「太子殿下……臣已經不是廷尉了,他才是廷尉……」

張釋之卻再次高聲呵斥道∶「請太子駕車離開!!!」

劉安咬著牙,好在他比較冷靜,不像

阿父那么暴躁,他也沒有多說什么,轉身便駕車往後撤……王恬啟額頭上不由得滾落著汗水,他用力了扯了扯張釋之的衣袖,「釋之啊…你這才當上廷尉……還不到半個時辰呢,怎么能如此啊……太子深得群臣愛戴,太後皇後格外恩寵,你這……」

張釋之板著臉,認真的說道「法律是天子和百姓應該共同遵守的,不應偏私,法有定規,一切都按著定規去辦,只要是觸犯律法的,就不能因為他的身份而赦免,如果連這都不能做到,如何能取信於民呢廷尉是天下公正執法的帶頭人,如果廷尉都不敢按著律法來辦事,地方也會不公百姓

難安」「說的好啊!!」

宣義忍不住拍手叫好,眼里滿意十足,這大老頭從不曾如此激動,當真是後繼有人啊,而且還是一代更比一代強!王恬啟就面無人色了,他轉身就要回皇宮,宣義卻一把拉住他。「您要去做什么」

王恬啟支支吾吾的,沒有明說,張釋之也沒有理會他,只是看著太子安再次駕車前來,並且步行通過司馬門,這才氣呼呼的回了皇宮。張釋之轉身看向了王恬啟,認真的說道「王公也是擔任過廷尉的人,為什么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呢」

「哪有一上位就來呵斥太子的廷尉呢那是國本啊」

「哪又如何,若是天子觸犯了律法,我也當秉公去處置,何況只是太子呢」

「我…你胡塗你這是取死之道」「我真的就不該舉薦你當廷尉!是我看錯了人!!」

「王公可以回去彈劾我,若是能說動陛下罷免我,就不算是看錯人了。」張釋之跟王恬啟大吵了一架,說罷,他不再理會王恬啟,拉著宣義的手,兩人聊著天就走出了皇宮。王恬啟也很憤怒,拂袖而去。張釋之在回到廷尉府之後,召集了幾

乎所有的屬吏,並且向他們進行了臨時的抽查漢律考校,有四人沒能通過張釋之的考校,隨即被罷免,張釋之認真的對他們說道「身為廷尉官吏,若是連律法都記不住,那還要如何秉公辦事呢亭長要任職,都得熟背律法,你們這是連做亭長的資格都沒有啊」

隨即,他下令道「廷尉要執法,首先要帶頭恪守律法,從今往後,若是廷尉官吏犯法,罪加一等」

一番舉動,使得廷尉官吏們無比的驚訝。

劉安沒有想到,他的噩夢來的如此之快。

作為長安有名的團伙老大,他們一瞬間就成為了廷尉的打擊目標,他們觸犯的律法實在是太多了,像過門不下車那完全就是小意思,甚至都沒有人放在眼里,可是,張釋之卻不肯如此作罷,次日朝議上,張釋之便上書皇帝,要求按著律法來懲罰太子。按著律法,過司馬門不下車的,要施行答刑,答十。劉長完全驚呆了。

他坐在上位,茫然的看著面前的張釋之,問道「你要打朕的太子」「太子觸犯律法,應當受到懲罰!」「這件事,以後再論。」「請陛下嚴懲!!」召平有些坐不住了,他起身訓斥道

「太子何其尊貴,豈能用刑」「太子尊貴,那楚王,吳王,趙王他們如何陛下的其余皇子,宗室子弟如何開國的功勛,他們的後代如何這些人難道不都是尊貴的人嘛今日陛下因為太子的身份就赦免他的罪行,往後地方就會效仿陛下,遇到身份尊貴的人,就不敢懲罰他,那些身份尊貴的人,就要仗著自己的身份來隨意的踐踏律法,這難道是正確治理國家的行為嘛」

「陛下乃千古一帝,明君也,豈能因為兒子的緣故就藐視律法呢陛下先是天下人的皇帝,然後才是太子的父親請您嚴懲」

蠻橫如劉長,聽到張釋之這么一番話,頓時也說不出話來,幾次想要開口辯解,卻又停下來,唉,只恨當初逃學,沒有跟著蓋公好好學習,書到用時方恨少,居然都不知該如何反駁他了。好在,劉長最堅定的簇擁者召平再次起身,這位「劉長舍人」憤怒的說道∶「刑不上…」

「刑不上大夫?呵,召相若是要以過去的律法來處置如今的行為,何不先勸說陛下,廢除各地郡縣,還政與諸侯呢」「你…我…」

看著這位年輕的廷尉大殺四方,群臣都驚呆了,陛下這都是從哪里找來的

年輕人,現在的年輕人都這么勇的嗎

隨著劉長執政的時日變長,各地的大臣都開始年輕化,從廟堂到地方,很多重臣都不到四十歲,幾乎都是在三十歲左右,甚至四十多歲,這些人沒有過去的老臣們那么辦事穩妥,做事很激進,可問題是,他們是真的敢去做,啥都敢去做,完全不被束縛。面對張釋之的逼迫,劉長也只好起身,「是朕管教不嚴,往後定然好生管教…這次就饒恕太子一次,往後他不會再這樣了。」

張釋之這才跳過了太子的事情,矛頭隨即指向了最近大出風頭的郅都。

」通文府令郅都,肆意抓人行凶,公然踐踏律法,你有什么資格去抓人你按著什么罪名去殺人」張釋之怒氣沖沖的看著郅都。郅都緩緩抬起頭來,直視張釋之的雙眼,兩人隔空對峙。

老臣們就只有吃瓜的份了,竊竊私語,這兩人若是干起來了,誰能取勝呢同為法家,兩人的辦事原則卻截然相反,郅都是以敢抓敢殺而聞名的,惡名照著,人見人怕,哪怕是犯下一點小錯,在他手里可能都會被斬首,以重刑來達到治理天下的目的,用暴虐的手段來懲治罪犯,一切以天子馬首是瞻,皇帝說什么就是什么。

而張釋之呢,是以公正嚴明而有名的,他跟郅都的共同點是不管對方什么身份,他都敢去抓,可不同的是,他是按著律法來行事的,你觸犯了什么罪,就是什么刑法絕對不會過量,也不會輕易赦免……這位的名言就是」法者,天子所與天下共同」,說的通俗點,就是「律法面前人人平等。至於天子嘛……

張釋之可不只是彈劾郅都,他的眼神緊緊盯著群臣,眾人頓時意識到,廷尉要成大麻煩了啊。

就如眾人所猜測的那樣,廷尉的風格迅速變化,變得甚至比高祖時期更加嚴格。

劉安,劉啟成為了最大的受害者。張釋之就盯著他們來刷政績,劉恆,劉祥,劉啟,劉安這幾個在第四天就被抓到了廷尉,而城陽王劉章一如往常的來廷尉撈人的時候,卻沒有能如願,張釋之按著律法,河西王城內縱車,罰兩盾,北庭王縱車,在甲士逮捕時想要逃走,罪加一等,罰七盾,七甲。西庭王拘捕毆打甲士,貶為城旦。

太子不曾駕車,可在車上,罰一盾。劉章無奈,這罰款好說,可是這貶為城旦…最後還是太後出面,要求張釋之從輕發落,張釋之方才將貶為城旦改成了答十,由張釋之親自來執行,

劉安的屁股都被抽爛了,也就是劉安身材高大,體格強壯,換個人來,那都不好說。

從那之後,這三人組頓時安靜了,出皇宮都是小心翼翼的,而他們三個都慫了,其余那些群賢更是驚懼壓根就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一時間,整個長安變得無比的安寧,治安大好,夜不閉戶,路不拾遺。

在針對上層權貴之後,張釋之還親自前往各地,詢問地方官吏,是否有不讓他們越級上訴的行為。漢朝的律法是這樣的,最先是縣衙來判刑,若是你覺得縣衙的判決不公,可以上訴,到郡里,還是覺得不公,可以再上訴,

到廷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