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大丈夫要有氣量(1 / 2)

郁郁蔥蔥的樹林之中,一行人正在熱火朝天的進行砍伐,一棵又一顆參天大樹被砍倒,隨即就被幾個人抱著離開,這里的人並不少,處處都是賣力的砍伐大樹的徭夫,一條大路硬生生從這片密林之中砍了出來,有馬車搖晃著運走這里的木料,在一處樹蔭下,樊伉麻木的看著這一切,心里滿是絕望。

當初他被陛下封為平倭將軍,總領倭國大小事務的時候,他心里是那么的激動,這個將軍可不是雜號將軍,這是可以正式設府,並且是有著財政,內政,軍大權的將軍,這都能比得上大將軍了,樊伉的阿父樊會,就是當初大漢的大將軍,總領國內軍隊,而樊伉也終於是跟上了阿父的腳步,起碼最初他是這么認為的。

本以為來到這里就能當上本地的實權王,坐擁榮華富貴,夜歌舞,立下不世之功,報效陛下之恩德。

可是誰能想到呢,來到這里之後,樊伉最大的娛樂活動就是在密林里看猴子齒牙。

此刻的倭國,還是處於部落社會的晚期,別說統一政權了,就是早期政權都沒有出現,西邊那些地區因為徐福還好,出現了幾個城池,有了君王,可東邊…大概就類似與柴奇在滇國外遇到的那些野人部落一樣,沒有文字,語言簡陋,稍微復雜點的內容都無法表述,大多地區都是由女性來執掌大權,很多人只知道生母,而不知道生父…大家一同耕作,一同狩獵,一同起居,彼此貿易還是以物換物。

除卻靠近三韓地區因為徐福等人的到來而提前走出原始社會,擁有一定的技術之外,其他地區那就是慘不忍睹。

還坐擁榮華富貴呢…這里連城池都沒有。

樊伉終於明白,自己不是來這里立什么不世之功勛的,不是來當將軍的,他是來這里當里正的,因為周勝之的破壞,倭島上剛剛誕生的城邦被毀於一旦,整個島嶼上完全沒有城池,沒有碼頭,什么都沒有,這就表示樊伉只能從零做起。

他這將軍當的,真的還不如跟著夏侯灶去西庭國當個三公。

他來到這里後,接受了徐福的那些後人,以他們為自己的基礎,然後就是四處去抓野人,將他們作為自己的勞力,然後開始伐木,做民居,做工具…人家已經開始重商主義搞資本了,他還在這里砍木頭..這區別之大就仿佛不是在同一個世界里。

他已經在這密林里砍了將近一年多的木頭,除卻砍木頭之外,他還要在這里耕作,當地人已經具備了初期的耕作技術,但是這耕作技術,大概跟華夏的春秋早期社會差不多,可能還不如那春秋早期,跟現在的大漢比,慘不忍睹啊。

樊伉開始了浩浩盪盪的種田生涯,他在倭國成功開辟了第一片農田,第一片伐木場,第一個建築群,雖然都是木制建築,可好歹是有建築了,現在,他准備修建第一座城池,哦,不,是第一個村庄。

他帶來的士卒有限,也就是燕國還時不時在進行援助,不然他早就餓死在這里了,他抓捕的野人也不少,可這些野人完全沒辦法交流,總是逃跑,他也試圖進行翻譯,可是他們的語言太簡陋,完全不像身毒,匈奴這種,可以輕易翻譯,因為他們缺乏了很多的詞匯,例如像內政啊,經濟啊這種高級詞匯,匈奴人就是再野蠻,也會有相應的替代詞,可倭島這些野人是真的沒有…

他們只能翻譯出一些走,跑,吃,砍,入這種簡單的詞匯。

越往東邊走,就越是這樣。

最讓樊噲無奈的是,這些野人還會時不時對自己進行騷擾和襲擊,在東邊的有些部族至今還吃人…在他們的身上是根本見不到任何文明的影子。

樊伉和他的甲士是不怕這種騷擾的,尋常情況下,樊伉估計自己能打一百個這樣的野人,他們身材非常的小,而且沒有任何裝備,全副武裝的基礎上,樊伉都

覺得自己可以以一敵百,若是陛下來了,保不准可以以一敵萬,陛下站在這些野人面前,那才是真正的巨人,樊伉在這里都是巨人了,陛下來這里走路都得擔心不要將他們給踩死了。

「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多久啊…合著這平倭將軍,就是讓我來這里種田??」

「這還拿什么軍功啊,拿這些野人的頭去請功,我怕陛下會往我臉上吐口水…」

「早知道我就跟勝之換一下…」

樊伉每天都是如此的抱怨,他的副將都已經習慣了,副將笑著說道∶「將軍名義上是將軍,可實際上是這里的諸侯王,這里的一切都由您來決定,這里的野人很多,按著那些人的說法,大概有數十萬的野人..這些人若是都能抓了,往後打造城池肯定是越來越快,這里也遲早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國…」

樊伉揉了揉額頭,「陛下還說要開采這里的礦呢…這還開采什么啊…也就西邊的倭人能夠交流,就那幾萬人能交流有什么用?將這里變成國,我得待多久啊…」

副將沉默了片刻,他也給不出一個准確的時間。

這里的情況,實在是有些一言難盡,跟中原大概差了百余年,若是這次大漢沒有干預,這片島嶼上要正式出現國家,恐怕都得等個一百年,還只是局限在西邊,要跟大漢取得聯系,怕是要等個兩三百年…現在樊伉帶著人來這里,不像是來征服,反而是真的像浮丘伯他們所說的那樣,是來搞王教的…

盡管當地人可能不太願意接受這樣的王教。

「這樣下去,何時才是個頭啊,不行,我得上書陛下了…讓陛下給想個辦法吧,我可不想在這里當一輩子的里正!」

「哇哇~~」

遠處樹木上又有猴子朝著樊伉的方向大聲嘶吼了起來,引起樊伉的注意後,又咧嘴笑了起來。

「這猴子笑得怎么那么像我家陛下…「

「舞陽侯慎言啊!!「

……

這些時日里,晁錯過的非常不好,總是能遇到各種各樣的麻煩,最大的麻煩是來自於御史府和廷尉,也不知為何,御史府總是用他從前奏表里的那些不正確用詞而找他的麻煩,至於廷尉,則也總是因為他在治理河水時的驅趕百姓等行為而來跟他談話,而且這些人還總是等到他辦好一天的事情,晚上准備回去休息的時候來找他的麻煩。

盡管晁錯向來都是與同僚關系不佳,可從未遭受過如此明顯的針對。

這讓晁錯極為不解,當然也是很憤恨。

晁錯跟太子同坐在車上,面前駕車的乃是程不識,劉安正在認真跟他探討這次官員選拔制度的事情,「那就如此談妥了,各地的官員升遷還是照舊,缺少人手,就按著不同的職務進行考核,考核的內容要由奉常府來擬定,嚴格保密,同時對不同職務的考核要有不同的內容,各項考核內容如今都在擬定,今年可以進行初步的六次大型全國考核,看看成果…」

晁錯辦事講的就是一個效率,早上想出政策,晚上就要去做。

跟劉長簡直就是天造地設。

劉安就要穩妥很多,「我覺得,還是在長安進行小規模的幾次考核,然後在全國內進行,否則一旦出錯,不容易更改,而且官吏的事情,關系重大,頻繁更改,會造成很大的混亂。」

晁錯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有些惱怒的說道;「殿下!革新之事,想來就是不進則退,時日最為重要,若是革新不能徹底,有多遲疑,則必敗無疑!!」

劉安已經不是當初的毛頭小子,不會被晁錯幾句話就輕易改變自己的想法,他還是搖著頭,「革新也並未都是對的,得先知道其好壞,然後再加以執行,否則若是革新會帶來動亂,那徹底的革新,豈不是會帶來更大

的動亂?」

「這革新是對的!」

「何以見得?」

「這是陛下之令!陛下永遠不會出錯!「

劉安愣了一下,正要跟這位好鷹犬繼續對峙,卻忽然有人攔住了他們的馬車,劉安一看,乃是廷尉的宣莫如,對這位跟阿父關系密切的長輩,劉安也不敢太放肆,急忙下車拜見,晁錯卻是一臉的悲忿,「你們又來?我與你們有什么仇怨?!要這般對我若是對我不滿,就給我定刑,哪怕是剃了我的胡須也好,何必如此折騰?!「

「去了又不問話,又不讓休息..整日胡說八道!我一定要上奏皇帝,我一定要殺了張釋之!!!」

還沒等晁錯將話說完,他再一次被帶走,劉安卻攔住了宣莫如。

「仲父…我看這些天總是有人來找晁公,讓他不得安穩,各種羞辱…這不像是阿父的命令,這到底是何人所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