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父視之(2 / 2)

呂產自幼玩到大,貪玩成性,年幼時就駕車博戲,放浪形骸,沒有什么大志向,不喜歡讀書,若不是因為呂家的身份,怕是連城門校尉都沒得做...而王妨則是不同,她跟她阿父一樣,剛烈暴躁常常以高標准來要求自己的良人,呂產所做的事情,但凡有一點讓她覺得不妥,她就會大聲的呵斥,呂產又不願意被管束,因此兩人才會整日的吵架。

呂產此刻臉色羞紅,很是惱怒。

「太上皇乃是我堂兄,他送我車輛,我受了又如何呢?本來就是至親,怎么能說我貪財呢?」

「良人啊...我聽聞,太上皇與你一般,也是好車的,他為什么忽然送你寶車呢?是因為他覺得自己虧欠了你,使得家庭不和,名譽受損...可是,太後早已出面解決了這件事,讓他受到了懲罰,家庭不合是因為我們性格不符,您的名譽更是不必多說,太上皇之前,也向來沒有好的名譽..您不如實告知,反而收取禮物,這不是君子可以做的事情!」

「我就不明白了...因為我沒有名譽,就可以由他來損害嗎?這是什么道理?」「我承擔了不白之冤,難道我還有錯了??」

王妨看著面前的良人,她看起來更急,急的都開始跺腳了。「良人啊,您為何能享受如今的榮華富貴呢?」

「是因為我阿父的功勞!」

「您阿父的功勞只是能讓您衣食無憂而已,而您可以出任城門校尉這樣的重任,是因為您與太上皇,陛下親切啊..."

「啊?我們本來就是堂兄弟!」

王妨看到他還是不明白,生氣的罵道:「何以如此蠢笨?!難道您覺得太上皇的人情還不如這十幾輛寶車嗎?!呂家乃是大族,您是長房嫡子,不知多少人盯著您呢!有太上皇的這件事,若是將來有什么事,難道他不會出面幫助您嗎?陛下會忘卻這件事嗎?如今您收下了這些車,那就是還清了人情...您...」

呂產一愣,再次叫道:「蠢婦!我乃陛下之兄弟,這親情難道還需要什么人情來維系嗎?!」

「呵,都是陛下之兄弟,為何二房嫡子就能成為富甲侯呢?陛下在提議節葬之時,就說是二房之意,您看二房可曾說過什么?可曾讓陛下償還??」

呂產更加生氣了,「算了,算了,我不與你爭執,我將車還了就是,免得你整日嘮叨...還什么人情,從未聽聞兄弟之間還要什么人情的!」

「你!你!你就留著車自己去玩吧!!」王妨憤怒的罵道。

呂產再次怒氣沖沖的離開了家,他也不明白,為什么當初姑母非要給自己迎娶這么一個妻,整日大喊大叫的,對自己指手畫腳的,自己可是堂堂大丈夫,豈能受這樣的委屈?!若不是因為她阿父名望太高,又是姑母親自許配的,自己早就....哼!居然還讓自己還了車?還車就還車!!看你還能怎么辦

呂產今日休假就讓家仆們准備好這些寶車,有些依依不舍的打量著這些車,伸出手來摸了摸,這些可都是當初的六馬之車啊,自己要騎乘的話當然只能駕四馬,不過也能跑!可惜了啊...

呂產來到皇宮,告知甲士自己是來拜見太上皇的。

甲士也不敢阻撓他,畢竟呂產跟宗室子也沒有什么區別,片刻之後,就有近侍領著他進了皇宮。

近侍走著路,感慨道:「還是得自家兄弟啊...您是第二個來拜見太上皇的...不過您也不必擔心,太上皇已經好了不少..陛下正陪著呢。」

呂產一愣,眉頭皺起。

當呂產走進泉寧殿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葯草味,有兩人的聲音傳來,其中那個洪亮的聲音是陛下的。

「陛下!」

呂產同時就拜見了兩個人。

劉長跪坐在一旁,虎背熊腰,著實可怕,而劉盈卻躺在床榻上,他的臉色極為蒼白,臉色消瘦,眼眸里布滿了血絲,可當他看到呂產的時候,很是開心的說道:「產弟來了!」

呂產小心翼翼的靠上來,有些擔憂的看著劉盈。

「兄長..您..」

「唉...老矣,多病乃是常事。」

呂產想要說些什么,忽然沉默了下來。「產弟可有什么事?」

呂產撓了撓頭,還是決定直說,「是我那悍妻,非要我將車送回,還說會失了什么人情...我不願意與她爭吵,就帶著車過來了...兄長還是自己留下吧,我那悍妻啊..."」

呂產也不將兩人當外人,直接將自己長期的抱怨和不滿說了起來,越說越生氣。劉盈的神色忽然變得有些嚴肅了起來。

「產弟啊!你不該因此而生氣的,她是為了你才開口勸說的啊...可見她是愛你的,若是不愛,何以多言?何以總是想要指正你呢?不理會不就是了?況且,你怎么能給其他人說自己妻的壞話呢?這難道是我們家的子弟可以做的事情嗎?!」

呂產委屈的低著頭。

劉盈再次說道:「產弟,當初阿母親自為你挑選合適的良家女,就是想要讓你走上正途..並非是為了害你,你與她也有孩子,何以如此爭吵?你可知道!夫婦爭吵,最為驚恐的就是孩子!!你這樣,是想讓你的孩子也變得...」

劉盈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呂產大驚,急忙請罪。

「兄長莫要急切,我再也不這么說了!」

「你現在就回去!與你的妻道歉,多聽她的話,少說幾句以好話來哄她,她自然也不會是那般態度!你若是再說什么休妻,我便再也不看你!」

「弟不敢,我這就回家!」

呂產再拜,匆匆忙忙的離開了皇宮。

劉盈掙扎著看他離開,隨即看向了沉默不言的劉長,「長弟啊...產和祿都不以才學而聞名,若是他們將來做錯了什么事,你要稍擔待,不要只顧著廟堂的大事...也得....管教好諸兄弟們...」

「二哥,這件事還是得你來,我年紀最小,怎么能管教宗室呢。」「長啊...我時日無多了....我好想再見見如意,恆,恢,友,建..」「二哥,我已經派人去請了...」

劉盈眼前一亮,隨即又搖著頭,「不可,不能讓他們耽誤了正事...」

「長弟啊...如意做事極端,但是他沒有謀反的心思...他是看著你長大的,很是愛你,他只是沒有城府,跟我一般,沒有什么壞心思...不懂得作惡,你要照顧好他啊...」

「二哥...你別嚇唬我。」

「還有恢,恢他身體不好,整日

暴飲暴食...讓他少吃些飯菜....」

「友沉默寡言,過去總是被無視...我一直都想將他撫養在身邊的..你要常常跟他寫信,莫要忘了他...」

「建生性活潑,灑脫不羈,若是可以,給他安排一位強勢的國相,好生管束....」「恆...我是放心的,放心的。」

劉長忽然很是不安,幾次握緊了拳頭,又幾次松開,「二哥,你何必如此呢....太醫令都說了,無礙的!」

「唯獨對不住你啊..二哥無能..二哥無能..莫要怪罪...」

劉盈說著說著,輕輕打起了呼嚕,方才那急促的呼吸也平靜了不少。

劉長小心翼翼的走出了大殿,深呼了一口氣,仿佛要驅趕掉心里那莫大的恐懼,他的雙手似乎都在微微的顫抖著,他猛地看向了一旁的甲士。

「讓夏無且再過來一趟!!讓他將太學的醫學眾人全部都給我叫過來!!全部都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