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這就是大治之世嗎?(2 / 2)

陳拾認真的說著,趙頭這次卻沒有反駁。將他的吩咐銘記在了心里。

事情的發展真的如陳拾所猜測的那般,蟲捷的不退讓,引起了趙王的憤怒。

趙王大概是連夜趕路,走出馬車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是那般的憔悴,眼眶紅腫,雙目無神,本來就傷悲又被郡守擋在面前,趙王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燒,如意握緊了拳頭,幾乎拔劍,咬牙切齒的說道:「給我讓開。

「前方正在盤查,依次過關,大王也不例外,請大王安心等待。」

「我要去見我二哥!!讓開!!!」

「大王要去見兄長,我們也是去見君王.大王因為大行皇帝的逝世而悲痛,我們亦然。

蟲捷卻壓根不退縮,這在開國初期,是不敢想象的,在那時,諸侯王將郡守叫過來訓斥,隨意羞辱,都是常事,看得出,其實廟堂的努力還是有些成果的,在這數十年的時日里,諸侯王的權力正在不斷的被壓縮,包括他們的地位也在下降,想要跟從前那樣隨意欺辱廟堂所委派的郡守,甚至下令罷免他們,治他們的罪,都是不可能的,諸侯王被削弱,郡守被加強。

這里的騷動頓時引起了其他郡守的共鳴,他們紛紛靠了過來,臉色大多不善。既然有了人起頭,他們自然也知道該去幫誰。

諸侯王是皇帝的親兄弟不假,但是跟諸侯王作對,其實也是他們的本職,若是因為對方的身份一味跪舔,那他們反而就沒資格當什么郡守了。

各地的郡守都是隱約將諸侯王圍繞起來,若是諸侯王有異動他們將會是第一個動手的。

他們調動軍隊甚至比諸侯王還快,時代已經不同了。

劉如意只覺得悲憤,他本來在趙國視察各地的礦產,忽然得知二哥逝世的消息,晴天霹靂,如意當場暈厥,二哥對劉如意的意義是不同的,自從阿父逝世之後,劉盈就像他們的阿父那般,真正做到了長兄如父,如意一刻都待不住,醒來後就駕車沖向了長安,甚至都沒有先備案,沒有等廟堂的詔令,這才讓他搶在諸王前第一個到達這里。

沒想到,此刻,連一個小小的郡守都敢跟自己作對,擋在自己的面前。

劉如意雙眼通紅,悲憤交加,就要下令讓甲士去殺人。

此刻,北軍再次出現在了這里,為首的是一個文吏,那文吏神色很是緊張,格外不安似乎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他趕忙對著兩邊行禮,「正是大行皇帝喪期,莫要如此為難下吏...陛下有令,諸王與郡守相遇,諸王先行...我知南陽郡守思君之心,只是有陛下的詔令,還請您莫要再這般,陛下也是急著要召見諸侯王,商談一些大行皇帝的後事...」這文吏說著,蟲捷眯了眯雙眼,還沒有回答。

趙王卻再次叫上了。

「聽到了嗎?還不快讓開?!」

那小吏又無奈的看向了趙王,「大王...請您節哀,我們很快就為您讓出道路來,請您莫要再為難我們...」

小吏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態度很是卑微陳拾狐疑的看著這一幕,看著那絮絮叨

叨的小吏,他是越看越眼熟,這人到底是誰啊?自己怎么覺得這般眼熟呢??

就在陳拾陷入沉思的時候,一旁的趙頭卻已經上頭。

想起方才陳拾的吩咐,他迫不及待的站出來,「你這小吏,口稱得到陛下的詔令,又無法拿出來給眾人看,你是什么人,也能得到陛下的詔令?分明就是在幫襯趙王,趙王思兄,我們思君,這還能分出個高下?晁公新令,諸侯王無法調度各地的郡守,除非得到詔令,趙王又怎么能讓我們為他讓

路呢?!」蟲捷沒有說話,只是平靜的看著這一幕趙頭這一番話,頓時得到了不少郡守們的贊同。

看似只是誰先誰後,實際上卻是廟堂與外王的先後....就在眾人喋喋不休的時候,陳拾看著那個年輕人,看著他唯唯諾諾,四處行禮的模樣,忽然悚然,大驚失色,急忙上前開始拉扯一旁的趙頭,「走,走,走,什么都不要說.

趙頭茫然的被陳拾拉退了幾步,陳拾清了清嗓子,看著那個小吏,肅穆的說道:「諸位,此君說的有理,既然是陛下有令,我們身為人臣,豈能不從?外王入京,定然是有什么要事與陛下商談的!

「我們還是不要在這里爭吵了,免得對大行皇帝有不敬。」

陳拾說著話,郡守們一臉茫然,你這是什么情況?關鍵時候怎么還坐歪了呢??

趙頭憤怒的罵道:「你今日到底是什么情況?手握大郡,何以是這般做派呢?!這小吏,分明就是勾結趙王!!」

陳拾看著眾人,幾步走到了蟲捷的身邊,耳語了幾聲。

蟲捷臉色大變,急忙擠出了一絲笑容,「陳君說的有理,我這就讓路...這位少君,多有得罪,請您勿要責怪,請趙王先行!!!」帶頭的蟲捷都選擇了讓步,其余眾人就是不理解,也只能讓開。

趙王這才駕車一路狂奔,最先趕到了關卡,連正在接受盤查的馬車都讓開,讓他先過關。

趙頭狐疑的走到了陳拾的身邊,「這小吏又是什么身份?」

陳拾沒有搭理他,很快,那小吏就來到了陳拾的身邊,一臉的感激,朝著陳拾行禮,「多謝您,若不是您,我還未必能處理好這件事,實在是感謝...」

陳拾看起來有些惶恐,急忙搖著頭,「不敢,不敢...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情而已,我這位仁兄也是心里急切,並不是對你無禮,請你勿要怪罪...」

「不敢,不敢。」

那人連忙搖著頭,又跟陳拾說了幾句話,方才離開了這里。

陳拾擦了擦額頭,趙頭狐疑的看著他,「你是什么情況?為什么如此害怕??難道他的後台比太仆還硬?」

陳拾瞥了趙頭一眼,「我真的不明白了..你不覺得這個後生看起來很像一個人嗎?」「虧你阿父還是...你仔細看看,他到底像誰?」

「我們這一路是最為險要的,前頭有周亞夫坐鎮,在這里卻派遣了一個文吏和軍侯,這兩人的身份能簡單嗎?肯定是要鎮得住我們的...」

趙頭認真的看著那個年輕人,那人臉色

有些怯弱,只是身材修長,劍眉,雙眼很是英武,當他轉過身來指揮車架的時候,那張臉與另外一張臉徹底重疊,趙頭雙腳一軟,差點倒在地上。

「韓...韓...」

看著額頭上滿是汗水,臉色蒼白的趙頭,陳拾不悅的說道:「你這廝今日真的是不走運啊,前頭抱怨北軍防備你,被周亞夫聽了個正著,在這里先後得罪太仆和太尉...我覺得吧,你進了關後,就閉上嘴,什么都不要說了,不然你這開著四馬之車進城,最後坐著囚車回去.....」

趙頭急忙點著頭,果真不再言語。

消息在諸多郡守之中來回的傳遞,一時間,這些郡守們都變得知書達理,溫和守序,這道路被治理的僅僅有條,再也沒有發生任何的沖突。

當梁王來到這里的時候,沿路的那些平日里猶如虎狼般凶狠,常常帶著軍隊做出各種騷操作的郡守們都溫和謙遜的讓開道路,各個都在請求對方先行,放下了一切的成見和矛盾。

梁王都驚呆了。

這就是大治之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