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學問只在強弩之下(1 / 2)

「陛下!

!」

「愛卿!

!」

厚德殿內,君臣相見,心情無比的激動。

張不疑保持著行禮的模樣,眼含熱淚,他回到長安後,甚至都沒有回家,一路直奔厚德殿,見到了陛下,他的心才算平靜了下來。

而劉長同樣如此,見到自己的心腹鐵桿終於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也是難以遏制內心的激動。

「你還是得留在朕的身邊啊,身邊沒有你,朕當真是無人可用...諸事不順啊!」

君臣兩人相見,行禮完畢,劉長便讓張不疑坐在了自己的身邊,「你不在的這些時日里,廟堂里發生了很多事情,不過你既然回來了,這些事情我也就不再擔心了,說說你的事情吧,代國那邊如何啊?」

張不疑急忙說道:「因為陛下的恩德,代國一切都很好,有劉不害來照看代王,代王身邊也是人才濟濟,如今更是發現了諸多的煤炭,大漢因為冶煉的原因,很需要這些煤炭,況且,如夏,燕,北庭等地,冬日極為寒冷,都需要大量的煤炭,需求極大,代國定然能因此而迅速發展起來,陛下完全不必擔心...」

張不疑說起了北方幾個國家的情況,又重點說起了趙國。

「這趙王聽聞趙綰要在代國尋找一座城池,很是惱怒,還想要恐嚇這兩個國家...臣實在是看不下去,親自前往邯鄲,將趙王訓斥了一番...」

「做的好!」

劉長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如意簡直就是拉低了整個大漢諸侯治國的下限,早就該除他的國!」

張不疑也沒有忘記夏國,「傅清做的還是不錯的,只是條件太差,發展有限,不過勉強對各地有了真正的管轄,將部族分到各個地區,讓他們在規定的范圍內進行畜牧,在各地都建設了城池,設立定居點,開展耕作,那些公羊儒生到達夏國之後,迅速前往各個部族之中,傳授學問,教化當地,做了部族的官吏,還有盧他之。」

「他率領夏國的騎兵,擊敗了那些不願意歸順的部族,使得漠外的諸多部族紛紛歸順,夏國如今名義上的疆域,當真是大的可怕,就是城池太少,舉國只有七座城池,其余的只怕都不能稱為城池,耕地也很少,官吏倒是足夠了,至於中原的政策,也難以在當地進行,只能采取其他的辦法來推行....」

張不疑的北巡還是很有收獲的。

劉長板著臉,說道:「短期內,夏國應該都不用擔心人不夠用。」

「這些年里,我往夏國送了不少人啊,包括亞夫和勝之的兒子,都被我發去夏國了。」

「啊?這是為何啊?」

「這兩個豎子,居然因為陸軍和水軍的事情而爭吵起來,還偷用家里的甲胃,豈能寬恕?非得讓他們長長記性!」

張不疑即刻高呼:「陛下英明!

就在兩人聊著北方局勢的時候,呂祿和竇廣國走了進來,行禮拜見了張相。

劉長開心的指著竇廣國,「此人喚作竇廣國,頗有才智,如今跟在我的身邊!」

張不疑眯起了雙眼,審視著面前的竇廣國。

「哦?」

「有才智是吧?」

竇廣國一愣,急忙說道:「在張相之前不敢論才智。」

劉長繼續說道:「現在吧,正好有一件事,正好你們都到了,就先問問你們的看法。」

「是關於太學的事情...不疑,你知道王同嗎?」

「唐國國學的大祭酒,陛下,出了什么事?」

劉長搖著頭,「倒也不是大事,這個人前不久來到了長安,請求在地方設立太學,另外,他還拿出了六條上書,都是關於啟蒙之學的,不疑啊,你覺得這個人怎么樣?」

張不疑認真的說道:「此人學問極為淵博,論易,大漢沒有人能贏過他的,只是此人極為暴躁,想法又很是激進,酷似晁錯,不類儒家,與劉敬等人乃是至交好友,故而遭受了不少的非議...他的上書,陛下最好還是再三斟酌,不能冒然施行....」

劉長深以為然,「你說得對啊,不過他的想法倒是很不錯。」

「他想讓啟蒙之事變得更加完整,設定對祭酒的考核,不同的俸祿,相應的學府,他想設立一個教導祭酒的學宮,這個想法就很不錯啊,除此之外,他還想完善學堂內的諸多課程...這樣吧,你抽出時日去見他一面,跟他談一談...」

「唯!

.......

王同在長安並不算太開心,在唐國住的久了,對長安反而有些不習慣。

他覺得長安人實在太矯情。

包括對長安的那些大家,他也不太看得上眼,在田何的三大弟子里,王同是最另類的那一個,無論是他的想法還是做法,都不同於其他儒家,顯得極為獨特。他的一些學說,放在大漢甚至是違法的,過去他跟自己的師弟在辯論孝行的時候,就因為說過「能孝則孝」的話而震驚了天下,使得諸多大儒都不待見他。

可王同卻不覺得自己說的有錯,孝是要建立在可以盡孝的前提下,必要的時候得大義滅親,難道就能說是不孝嗎?

他就因為父親謀反兒子該不該舉報為論點,跟自己的兩位師弟進行過辯論。

只是,大漢是以孝來治國,他這樣的言行自然是非常危險的,根本不受主流所待見,畢竟,哪怕是法家,黃老,在面對孝順這個話題上,也不敢多說什么...在大漢,孝就是正確的,為了孝違法也是正確的。不過因為他在易上的造詣,眾人雖然不待見他,也沒有來找他的麻煩,在唐國還好一些,唐國的包容性極強,像他這般另類的大儒也能混得下去,還混的不錯。

可是來到長安後,日子就沒有那么的平靜了。

有些大儒得知他來了,火急火燎的找他來辯論,當然還是以孝為論點。

王同卻沒有心思與他們搞什么辯論,乃公來長安是為了操辦大事!

這些時日里,王同一直都待在張蒼的府邸內。

在這里,起碼是沒有人敢上門來找他麻煩的。

張蒼認真的翻看他的奏表,再次搖著頭,「不行,你的想法太激進了,若是設立專門針對祭酒的考核,不知有多少祭酒要請辭,你的想法是對的,當祭酒要通過考核沒有問題,但是你要注意地方的情況啊,各地設立學府,祭酒是非常緊缺的,廟堂求之不得,有學問的人都想要去當官,很少有人願意去學府教學的,你再這么推行,那很多地方都沒有祭酒了,這政策要一步一步的來,起碼要等到各地的人才儲備充足,有足夠的祭酒的情況下,才能如此推行啊....」

若是他人敢對自己的政策指指點點,王同早就得爆發了,可是面對張蒼,他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

王同非常的尊重張蒼,將他當作自己的老師來敬重。

當初王同在天下各地都遭受非議的時候,是張蒼庇護了他,為他平了很多的麻煩事,從那之後,王同對張蒼就格外的敬重。

張蒼放下了手里的文書,長嘆了一聲。

「同啊,你再這么下去,你的學問就要斷絕了,你就安心治易,莫要再糾結其他的東西了...」

「你現在的弟子就那么寥寥幾個,而且也很少有人再願意跟著你來學習...」

王同並不擔憂,只是平靜的說道:「我還有兩個師弟,也不怕會斷了老師的傳承,張相不必再勸。」

張蒼長嘆了一聲,問道:「他們還會來找你的麻煩嗎?」

「時不時會過來,但是都無所謂了,我已經不在意這些了...」

張蒼沉思了片刻,隨即走進了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