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么晚才回來，裴清你去哪兒了？」

「四處走走，師叔這么晚出現在這里，我也很意外。」裴清說，語氣帶著濃郁的冷漠和厭煩。

池君上仙笑意更深，他上前幾步，說道：「其實早回來了。我早就聽聞你收養了一個孩子，還聽聞你那個孩子傷了他人性命，你為了她可做了不少事呢，這著實讓我意外。畢竟除了靈秋，還沒見你為哪個人這么失控。裴清……我能見見她嗎？」

再聽到靈秋的名字從他口中說出時，裴清的身子不由顫了一下，他看向他，「師叔要是早回來幾日就好了，她已經走了。」

「去哪兒了？」

裴清蹙眉，神色間已有不耐：「這和師叔無關。」

「我只是關心你。害怕你又像多年前那樣，被人蠱惑了……」

裴清喉結微微滾動，他深吸一口氣，「師叔，有事我們明日再談，我想歇著了。」

「好。「池君上仙與裴清擦肩而過，他看向裴清，嘴唇微微蠕動，「對了，我在靜心閣看到了一尊雕像，似乎是那個女魔頭的。估計是誰惡作劇放在這兒的，剛才我已經幫你處理了。」

池君上仙輕輕拍了拍裴清的肩膀，「祝你好夢。」

他的腳步逐漸遠去，裴清呼吸有些凌亂，等人走遠，裴清來到了靜心閣。

原本放在最里面的雕像已經化成塵埃了，裴清伸手撫上榻子，心中有些苦澀。

裴清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靈秋還是在那片螢火之森里。她像是一個小乞丐一樣窩在草叢中，渾身臟亂，臉頰干瘦，裴清看她小小一團，不由起了憐憫之心。於是裴清給她找來食物，還將自己的衣服留在了靈秋身邊。未曾想到，他的這一舉動讓那孩子纏上了。

裴清生來不會應付別人，也不喜歡和陌生人交談。他開始是有些厭煩的，可每當這時，靈秋就會用一雙大眼睛看著他，她的眸中盛著螢火，閃亮，而又迷醉。

他們一同入了浮玉宮，靈秋那叛逆靈動的性子和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靈秋不被人喜歡，不管是師兄弟，還是師傅師叔，他們都不喜歡靈秋，可礙於他的面子，便放任她不管……

裴清對她的心意從未變過，就算世間不容她，他也會對她不離不棄。

然而……裴清高估了自己。

其實死了也好，死了就能重新開始，就能忘了他，就能過她一直想過的無憂無慮的人生。裴清除了能給她帶來無數的劫難外……其他的，一無所有。

裴清又想起了第一次撿到裴萌時的情形，那時候她真像第一次見面的靈秋，一樣的眼神，一樣臟兮兮的身體。也難怪像，誰讓她們是一個人呢。

「裴清！」

就在此時，門「啪」的一聲被撞開了。

秋珏站在門外，微微喘息著。

她本身長的明艷，此時雙眸灼灼，氣勢凌人，給人一種莫名的壓迫感。

裴清微怔，完全沒想到秋珏會回來。

「啾咪——」變小的腓腓小跑向他沖來，罷了，委屈的瞪了秋珏一眼。

「我越想越不對勁。「秋珏走進來，端起桌上的水一飲而盡。秋珏用袖子豪邁的擦了擦嘴角的水跡。

「你親我的雕像，看我的眼神，我問你對我感覺時躲閃的目光，和剛才你的一舉一動……「秋珏直勾勾的看著裴清，「你是不是……喜歡我？」

裴清呼吸一窒，聲線喑啞：「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你別裝了。」秋珏上前將他腦袋板正，強迫裴清與她對視著，「當時你懷疑萌萌是我的女兒，正因如此，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容忍我。」

秋珏心里還有一個猜測，她猜測，裴清早就知道她是靈秋的轉世了，可並沒有與她相認，裴清對她心有愧疚，所以想代替她好好照顧萌萌。這樣一來，一切都說得通了。

假如裴清真的知道她是靈秋，那么……裴清知道她還保留著她對他的記憶嗎？

裴清起身，拉著她就要往出走。

「你干嘛？！」

「帶你離開。」

秋珏聽後一愣，下一秒用力的甩開了裴清的手：「我不走，你不說清楚，我就不走。」

裴清看向她，眼神固執：「萌萌，你必須走。」

他不能讓那樣的意外發生第二次；他不能讓她重蹈覆轍；他不能……不能再讓她為此再入輪回。

「我不走，我現在修為沒恢復完全。若是回去了，那群魔教叛臣肯定不會放過我！你要是有點良心，就不會將我推入火炕！」

秋珏的行事作風早就引起一部分教徒不滿了，再者那群教徒不願意臣服於一個女人手下，於是建立叛軍，想抓住機會推翻秋珏。現在秋珏消失了這么久，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借此機會煽動人心。秋珏法力在倒也好說，可是她現在……手無縛雞之力！

「你要是送我回去，你就是送我去死。你忍心送我去死？」

裴清抿唇，不禁陷入兩難。。

如果將秋珏留在這兒，只有死路一條；將秋珏送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裴清思緒流轉，忽的有了主意。

他再次握住秋珏的手，說：「我先帶你去帝舜那兒。」

「……」看這樣子，就是不願將她留在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