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散盡。
人前突然多了一個白色的影子,他站在破壞的陣法中,淡漠的眸穿過霧氣,直直落了過來。
眾仙還沒有緩過神。瞪大眼睛愣愣地看著男子,片刻,他踱步走來。
「裴清,又是你!」
玄空尊者的這一嗓子讓眾仙都回神了,再看,所有人都驚了,那個女魔頭呢?!!
「女魔頭不見了!」
「是裴清放走的!」玄空尊者鼓眼努睛望著裴清,眼神陰狠嗜血,似是要將裴清整個人撕裂一般。
四周彌漫著詭異的氣息,誅魔陣豈是輕而易舉就能破壞的陣法?如果不是有人幫襯著秋珏,她怎么會跑掉,想來想去,裴清的嫌疑最大。
看著人群中的裴清,伏月桐不禁刷白了一張俏臉,她明明把*草撒進去了,裴清怎么會醒來?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他可是知道了……
伏月桐心中忐忑,一抬頭,忽的對上了裴清的視線。
男人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他眼睛及黑,似是陽光無法穿透的夜,深邃,帶著伏月桐看不懂的冷漠,令人寒徹心扉。
伏月桐不由後退步,在一眨眼,裴清已移開視線。
「裴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我放走的。」他說,聲音中滿是無波無瀾。
眾仙倒吸口涼氣,他們哪想到裴清掙扎都不掙扎,解釋都不解釋,便干干脆脆,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你……你可知你是什么身份?」
「放走她,和我身份可有什么關系?」
玄空尊者臉色頓時沉了:「池君上仙可也是在你眼皮子底下被她殺死的,你明明可以阻止,卻放任不管。」
裴清挑眉:「這話又是誰說的?」
玄空尊者眸光落在了伏月桐身上。裴清眉眼低沉,懂了。
「罷了。」
只聽遠處傳來一中氣十足的聲音,雖未見其人,可眾仙已經感受到了來者那滿是壓迫的不俗之氣。
是昆侖老祖。
昆侖老祖向這邊緩緩而來,「事已至此,便是命數。各位莫要強求,都請回吧。」
「可……」
「我的錯我會擔著。」裴清聲線清淺,他環視一圈,臉上無喜無悲,「我甘願前往鎖魂塔,以自身神力鎮壓妖魂,永生永世。」
他說,平靜的像是一件無關自己的事。
氣氛像是凝固般,陷入了死寂般的沉默。
昆侖老祖的雙眸直勾勾望著裴清,半晌,昆侖老祖悠悠嘆了一口氣,叫出了他的名字:「裴清……」
「我欠她的。」喉結滾動,裴清微微攥緊了拳,「我還。」
不管如何,靈秋因他而死;因他成魔;因他陷入水深火熱的境地。他愛她是真,想護她是真,想和她在一起也是真。但裴清沒忘記自己的身份,他謹遵師傅教誨,將浮玉發揚光大,不讓它走向破滅,如今,他承若過的已經完成,他已了無遺憾……
若還有遺憾,那只能是秋珏。
秋珏是裴清的永世情劫,既然他渡不過這個劫難,就讓它伴著他到永生永世好了。
「還請成全我。」裴清對著昆侖老祖,深深作揖。
「不……不行!」伏月桐突然沖了出來,她死死扣住裴清的衣袍,瞪著裴清的眼神通紅,眼神中滿是絕望的色彩。
「師尊……你不能,不能進去。」
裴清瞥她一眼,那一眼,又冷又無情。
「至此以後,你不再是浮玉宮弟子,更與我沒任何關系。」
沒任何關系……
裴清不恨也不怨,只是將她當成了無關的陌生人。
心中似是藏了一窩蟻穴,它們將她那顆心咬的千瘡百孔,鮮血淋漓。伏月桐松開裴清,後退幾步。
「師尊……」
他像是沒看見她這個人一樣,眼睛動都沒動上一下。
「我去意已決,這算是對我的懲罰,我無怨無悔。」
「昆侖老祖……」
眾仙都沒了法子,一時之間只得將求救的眼神落到昆侖老祖身上。昆侖老祖閉目沉思,片刻,嘆了口氣,望向裴清的眼神滿是無奈。
「那就如你所願,裴清,你可不要後悔。」
裴清抬頭沖他一笑,墨染的眉眼中,是如釋重負,是放下所有的輕松。
「無悔。」
*
裴清有三天的時間交付後事。此時的浮玉宮已經入了冬。磅礴的大雪毫無預兆降臨到浮玉山,頃刻間,整個江山成了雪染的畫卷。
「子霽,從此後,我便將浮玉托付與你。」裴清將手上那玄青色的浮玉令牌放到了子霽手中。他環視一圈,子玥正被子旻抱著,大眼通紅,看著他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