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1 / 2)

「西方諺語說,被上帝寵愛的人短命。」我嘆道。同時也想起天才詩人顧城,雖然他是自殺的,他也是短命的。

她傷感地說:「我一直很困惑,他們能寫出那么美麗動人的詩歌,為什么他們自己卻要殘酷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故作高深地說:「這就是詩人!」

不過,在這個社會,還愛好詩歌的女孩的確少之又少了,西方古話說,女人,詩和政治並稱為三大形而上學。在物欲橫流的俗世社會,依然讀詩的女人的確是稀罕物!

或許我們每個人都愛好詩情畫意,但也只是愛好而已,正如我們每個人都渴望真愛,卻不是每個人為了真愛都甘願去奉獻。

渴望真愛與追求真愛,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見她不說話,我笑道:「那么說,上次舞會上跟你一起去的那個朋友勞拉的名字也出自詩歌嗎?」

劉琳琳唇角彎了起來,調皮地眨眨眼睛說:「是我幫她取的。出處你一定也懂的。」

「出自彼特拉克的愛情組詩吧?」我看著她笑道,「按你的邏輯,那么,勞拉因為比特拉克的情詩而流芳百世了。」

彼特拉克是意大利抒情詩人,和但丁、薄伽秋,並列為文藝復興時期三顆巨星。相傳1327年,詩人在教堂里遇到一位名叫勞拉的女子,一見傾心。他以寫給勞拉的愛情組詩聞名於世。

她說:「我很羨慕芳妮和勞拉,她們都被兩個多情的男人熱烈地愛著。」

特拉克的抒情詩被稱為「溫柔的新體」,他的詩韻味雋永,善於借景抒情,達到了情景交融的境地。

我隨意念誦了幾句比特拉克的詩句——

「我象往常一樣在悲思中寫作,

鳥兒的輕訴和樹葉的微語

在我耳邊繚繞,

一條小河,傍依著兩岸鮮花

在和風細浪中暢懷歡笑……」

「很美。」劉琳琳默默地說。

我道:「是很美,因為詩人的靈魂都是多情、敏感、精神的,與這炎炎濁世有一種背道而馳的清涼。」

「又是這句?」她朝我呡呡唇笑說。

我道:「我喜歡這句。有一種痛惜的感覺。」

與這炎炎濁世有一種背道而馳的清涼,這就是我對劉琳琳的感覺。一襲簡約風格的白色連身短裙,走在碧綠的草地上,走在陽光里,這本身就是一首無與倫比的抒情詩。

我頓住腳步,笑看著她說:「你看!你後面有個跟你穿的一模一樣的女孩?——」

她驀地頓住腳步,轉身看去,身子轉了一個圈,回頭有些迷惑地看著我說:「哪兒?——哪兒呢?——」

我摸著鼻子,看著她壞笑,我道:「我不過是想看你在我面前轉一圈,想看看你穿裙子在我面前轉圈的樣子——」

其實我是想說,我想看看你的細腰,還有她的小翹臀——

她的目光嗔著我,揚起粉拳佯裝錘我說:「討厭——」

走累了,我們在一塊略有坡度的草地上坐下來——

我們並肩坐下,雙腿屈曲,雙手抱著膝蓋,唇角含著笑意,目視遠處的青草湖——

我嫌離她太遠了,挪著向她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她轉臉看我,微微蹙起細眉,一副又可笑又可氣的模樣。

「干嗎呢?」她說。

「想保護你。」我道。

「貧嘴!」她說。

「我就喜歡跟你貧嘴!」我舔著臉笑道。

「為什么?你那么想欺負我?」她說。

「怎么說話呢,」我故作嚴肅道,「我可從來沒欺負過你——」

她俏皮一笑說:「那我怎么感覺你老是在欺負我呢!」

「有嗎?」我作無辜狀。

「你心里明白。」她說。

「沒錯,我心里很明白,」我看著她笑,「我很喜歡呆在你身邊——」

她的面頰再次紅了,收回目光,向遠處眺望,青草湖面波光鱗鱗——

我說:「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她點點說:「嗯,你問吧。」

「你喜歡濟慈的詩還是喜歡濟慈的人呢?」

她想了想說:「我喜歡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