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1 / 2)

說著我轉身朝衛生間門口慢慢走去,鞋底擦著地板,像是拖著自己的腳在走,走得也很幽靈般的——

「到底怎么了?哥,你別嚇我呀………」顧彤在我身後追問。

我沒理她,徑直走進衛生間,走到洗漱鏡面前,拿起剃須刀,目光空洞無神地看著鏡中的男人——

「哥,你說呀,說話呀!………」顧彤跟到衛生間門口,扶著門框看著我追問。

我回頭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道:「放心………還死不了………」

「心臟病?………哥,要不我上午陪你去醫院吧?………」顧彤定睛看著我說。

我一邊剃須,一邊道:「去醫院有什么用………」

「做個什么心電圖、心臟彩超之類的呀!………」顧彤說。

我道:「心電圖有什么用………」繼續剃須,剃須刀鏟除胡茬時的「刺啦刺啦」地響著——

「看看你的心臟怎么了?………」顧彤說。

我捏剃須刀的手腕頓了一下,又幽靈般道:「心臟壞了………」

「哥,你干嗎這幅樣子?………你、你會嚇壞我的呀!………」顧彤倚在門口不無憂慮地看著我說。

我關掉剃須刀,驀地回頭盯著她道:「我死不了的啊!………」

顧彤眨巴著大眼睛愕然地看著我,過了好幾秒鍾,她才伸手在門上拍了一下道:「哥!你是不是神經方面出了問題啊?!………」

當我再次回頭欲要訓斥她一頓時,顧彤趕緊低下頭,轉身走開了,走得也像幽靈般的——

幽靈般的洗完漱,幽靈般地吃完早餐,幽靈般地離開家,幽靈般地駕車來到公司——

在公司門口,我幽靈般地看見了一個幽靈般的老男人——

那老男人跟鄭穎是從街邊那輛黑色奔馳車上走下來的,還是老男人很紳士地為鄭穎拉開了車門——

我認的這個老男人,是上次跟鄭穎在一起的那個老男人,鄭穎跟我說他們是親戚的關系,那個老男人好像是她一個叔叔什么的——

我把越野車停在公司門口的停車場,推開車門從車上跳了下來——

看見我時,老男人和鄭穎都顯得很不自然,就像以前他們看見我那次一樣,神態舉止不自然,眼神還躲躲閃閃,好像我的出現撞破了他們之間的什么秘密似的——

「哥………」鄭穎主動抬手向我招呼,笑得很不自然的,「這是我叔………一個遠房的叔………」

這種介紹有點刻意的成分,仿佛鄭穎是在刻意強調這個老男人是她叔這個事實。當然,也可能是無心之舉,怕我有什么誤解。有個這么有錢的叔自然是好事了。希望她這個遠房的叔能對她家有所照顧吧?——

那老男人也笑得很不自然,不過還是比較禮貌地抬手向我打了招呼——

我也揮手向他們招呼了一聲,因為沒心情,我就掉頭朝公司門口走去了——

心里卻總覺得那個老男人的樣子怪怪的,說不上具體是哪里奇怪了,可感覺就是怪怪的。但鄭穎介紹得很清楚,這是她一個遠房的叔,難道我還懷疑這話么?難道這個男人是不是鄭穎的叔,我會比鄭穎更清楚么?——

我知道就算我今天來到公司,我也是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心神不寧,注意力總不集中,這種幽靈般的狀態肯定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如果非逼著自己去做什么,一定會把事情做壞了。與其這樣,還不如不做好了。

如果我是醫生,這種狀態下我上手術台,一定會把病人的卵巢當闌尾給割下來的。如果我是律師,指不定我辯著辯著就開始幫對方的辯護律師了。如果我是出租車司機我很可能把客人送到目的的後,自己推開門下了車,把一張二十塊的錢遞給客人說「不用找了」。

差不多就一直呆呆地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里,呆呆得望著電腦屏幕打開的琳琳的博客的頁面——

我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琳琳博客上的頭像,她的笑臉,她的秀發,她的眼睛,她秀氣的鼻子,還有她的嘴唇——

我手邊是插滿了煙蒂的煙灰缸,指間的煙頭依然散發著絲絲縷縷的煙霧——

電腦上的歌曲是我打開的,是一首我最近才發現且喜歡的歌曲,刀郎和白雲演唱的《手心里的溫柔》——

我喜歡這首歌是因為我喜歡刀郎的聲音洪亮而滄桑,更因為這首情歌是根據一個真實的愛情故事改編創作的,刀郎在《音樂人生》的節目親自講述的——

上世紀90年代末,刀郎去新疆伊寧那邊的那拉提草原采風,當時接待刀郎他們的是哈薩克族的少數民族干部,這個干部給刀郎講了一個關於他爺爺奶奶的故事,這個干部的爺爺奶奶在上個世紀40年代結婚,婚後不久,就在戰亂中失散了,這一失散就是40多年,40多年之後,爺爺終於在東疆巴里坤草原找到了他奶奶、爸爸還有他們幾個兄弟,奶奶40多年並沒有重新組建家庭,一直在等爺爺。刀郎聽了這個故事,只是感慨命運多舛,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也沒有很在意。但令人震撼的事情發生了!第二天早上,刀郎起床之後,看到了這一對分別近50年的老人在帳篷外面曬太陽,新疆早晨的陽光特別柔和,特別溫暖,陽光照到兩位老人的臉上,兩位老人的面頰特別安靜,老爺爺的手搭在老奶奶的手背上,一言不發,一臉安詳。在這個時刻,什么生活的磨難、艱辛,什么海誓山盟、天荒地老,在這兩位老人面前,通通都不算什么了。這幅安詳的畫面觸動了刀郎,他情不自已,立即奮筆疾書,寫下了這首《手心里的溫柔》——

「你在我身邊相對無言

默默的許願對愛的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