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肉包都察覺到梁一北這幾天的情緒有多低迷了。

梁照因為忙於工作，每天早出晚歸，跟梁一北碰面的時間少了很多，不過他也惦記著梁一北的情緒，讓陸佳音去探索一下這個boy的內心世界。

陸佳音一早就察覺了，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問梁一北，她感覺應該是跟kiki有關的，因為那天早上他跟kiki視頻通話之後，就一直很難高興起來，這天晚上梁一北乖得出奇，躺在床上，怔怔的看著陸佳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小聲地問道：「佳音寶寶，你在跟哥哥結婚之前，有沒有別的男朋友？」

果然是跟kiki有關啊。

陸佳音松了一口氣，至少梁一北有這個意思要跟她傾訴內心了，她摸了摸梁一北的額頭，眨了眨眼睛，「那你先答應我，不要告訴你哥哥。」

梁一北像是小雞啄米一樣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不告訴哥哥。」

陸佳音眼里流露出懷念的情緒，「當然有啊，這個世界上很少會有人會跟第一次戀愛的人白頭到老，不過，無論我之前有沒有男朋友，現在跟你哥哥結婚了，我們就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當然了，還有我們的fred寶寶也會一起。」

誰不想一段感情從一開始就一直到最後也不放手，只是能夠堅持到最後的少之又少。

「為什么不呢？」梁一北一臉疑惑，還有一點點的傷心。

陸佳音知道他問的是什么，為什么會很少有人能跟第一次戀愛的人白頭偕老呢。

有時候她常常會覺得梁一北並不是一個小孩，而是她的朋友，他們是彼此的好朋友，什么話都可以說。

這件事情她也只想坦誠回答，「因為明天會發生什么事情我們都不知道，不知道還會不會喜歡那個人，也不知道會不會發生別的事讓我們分開。」

梁一北恩了一聲，又巴巴的看著她問道：「為什么會不喜歡呢，都沒有吵架。」

這個問題還真是問到點子上了。

算是男女感情中最常見的問題了，沒有第三者，也沒有吵架，但不知道怎么的，分開就分開了。

陸佳音看著他溫柔地回答：「不是說吵架之後就會不喜歡，有可能因為距離，有可能因為別的什么事情，但你要知道，喜歡或者不喜歡就是這樣，不會永遠一成不變的。」

梁一北都快哭了，「所以，kiki喜歡上別人，也是因為這些嗎？」

陸佳音看著梁一北這要哭了的模樣，都快心疼壞了，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畢竟這是成年人也沒辦法很好回答的問題，她不想糊弄他。

其實在陸佳音看來，梁一北跟kiki就是好朋友，小時候大家都有過那樣的感受，如果好朋友跟別的小伙伴一起玩了，就會很傷心難過，也許，人這一輩子最早體驗到類似「失戀」感受是從朋友身上感覺到的，而不是來自於戀人。

友情跟愛情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有一定的共性，都有占有欲。

她小時候也經歷過這樣的人，跟一個很要好的朋友每天一起放學一起去小賣部買吃的，有一天，這個好朋友搬家了，正好新家所在的小區也住了班上別的同學，很快地這個好朋友就跟那個人一起玩了，她還為此哭過，師父還笑過她。

陸佳音低頭親了梁一北一下，笑眯眯的看著他，「也有可能，這樣跟你說，你走了之後，她一個人會孤單就會跟別的小伙伴一起玩，不然她一個人是不是太孤單了，你希望她孤獨嗎？」

梁一北搖了搖頭，「不，我還是希望她開開心心的。」

「她跟別的小伙伴一起玩，總會認識好朋友，不過這不代表你們就不是朋友了，只是，一北，你得接受這個事實，你想想看，你現在是不是也有很要好的朋友？」

梁一北認真地想了想，「可那不一樣，我沒跟別的女孩子一起玩啊。」

「恩，fred寶寶真好。」陸佳音又親了他一下，「只是，你沒有跟其他女孩子一起玩，這是對的，但不代表kiki跟別的男孩子一起玩是錯的，知道嗎？」

這已經超過了梁一北的理解范圍了。

陸佳音跟梁照都不打算在很多事情上欺騙梁一北，有些事情還是要告訴他，再由他自己去判斷。

梁一北沉默了片刻，看向陸佳音，問道：「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什么嗎？」

「當然不是呀。」其實這樣的感受，不管別人怎么開導，還是會無可避免的陷入低潮，這是每個人都會經歷的，是人生必然會嘗試的感受，「這就是不能控制的事情，如果你一直在意大利，也許你也會有更好的朋友，kiki也是。」

「我知道了，我不怪她。」

這樣深沉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按理來說陸佳音是應該會覺得有趣的，但這時候她笑不出來。

「真的不怪她嗎？」

梁一北點了點頭，「我不能跟她一起玩，沒人陪她一起給洋娃娃梳頭發，沒人陪她一起去買糖果，我又不想她沒人玩，她現在有人陪她，還那么開心，我也應該高興的。」

陸佳音正想說些什么的時候，梁照進來了，無聲無息地，兩個人都沒察覺到。

他倚在衣櫃前看著床上的梁一北，手插在褲袋里，臉上難掩疲倦，聲音卻很溫和：「這個世上很多事就是這樣，有人缺席了，自然會有人去填補空缺，春天走了，夏天就會來，一北，你離開了kiki的生活，就會有人替代你，之後也會有別的女孩子替代kiki，但不用傷心難過，你只要記得之前跟kiki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就夠了。」

梁一北不情不願的點了點頭，「會有比kiki更可愛的女孩子嗎？我跟她在一起也會那么的開心嗎？」

「當然。」梁照頓了頓，又道：「如果你懂事了，還是沒人能替代kiki，那么，你就去把她重新追回來吧。」

「為什么現在不可以？」梁一北固執地問道。

梁照道：「因為你要上學，而且你現在也沒辦法一個人去意大利，你想想看，就算有人陪你去意大利，重新追回她了，難道你能一直留在那里嗎？」

說到這里，梁照走到床邊，彎下腰摸了摸他的腦袋，「乖，等你有能力了，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了，但你現在還沒能力，所以必須得接受這個變故。」

「好吧。」梁一北其實心里已經隱約懂了，這是他沒辦法控制的事。

別人喜歡或者不喜歡他，會喜歡多久，這不是他能控制的。

一旦有人不喜歡他了，他什么都做不了。

最後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想通，梁照拉著陸佳音離開卧室，說要給梁一北這小屁頭安靜思考的空間。

哪知道剛一回到主卧室，陸佳音就有些不贊同的說：「你說的太殘酷了，應該委婉一點。」

「事實證明，殘酷一點他更容易接受。」梁照看向陸佳音，「他必須得接受不是所有人的喜歡都會長久的。」

陸佳音也不知道怎么反駁他，「要不我等下在家長群說一聲，邀請班上的小朋友們來家里開個聚會，也許這樣會讓他重新開心起來。」

哪怕是大人遇到失戀，也會去轉移注意力，更何況是小孩呢。

等兩人洗完澡躺在床上，陸佳音的腳一到了冬天就會很涼，哪怕現在已經是初春也是一樣，她直接將冰涼的腳放在梁照溫暖的肚子上。

梁照打了個激靈，無奈笑道：「這大概是我一天中最清醒的時刻了。」

陸佳音得意地笑了笑。

不管梁照在外面多威風，回家了還得老老實實給她暖腳。

想起某件事，她又收斂了笑意，「你剛才的替代論我很不贊成，每個人的生活中總有不能替代的人，你的意思是不是說，如果你身邊的人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盡管心里知道事實的確是這樣，如果他身邊的人不是她，也會有另一個人，她也一樣，總不會真的孤獨終老，也會有別的可能。

可是人就是這樣的，知道是一碼事，能不能坦然接受又是另外一碼事。

畢竟誰都想成為愛人心目中那個不可替代的唯一。

梁照在心里哀嚎一聲，他剛才是不是沒事找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如果不說那個話就什么事都沒有，現在說了這話，不花一番功夫估計很難哄好她。

以後再也不說這種話了。

還是先將眼前的關給過了吧。

他二話不說抱著她，下巴抵在她的腦袋上，這是安撫性的動作，然後慢慢地說：「這世界上很多事很多人都是可以被替代的，但是也有例外，我剛才之所以不說，是因為要跟一北解釋起來會很麻煩，說不定還被他繞回去，以後他長大了自然就會明白這個道理。」

「別說這些虛頭巴腦的。」陸佳音探出手在他肚子上掐了一下，聽到梁照喊疼這才滿意，「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就好，我不是一北，不要試圖給我講大道理。」

對直男說，這些如果，是很不現實的，畢竟現實就是他們在一起，現在都是彼此的唯一，然而女人就喜歡設想如果。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這個問題看來是逃不過了，梁照認命了。

陸佳音翻了個白眼，「這個時候當然要聽真話。」

「如果我沒有喜歡上你，那么梁太太這個位置是可以被替代的，但現在我喜歡上你了，我們結婚了，那么，就變成了不可替代的，能不能被替代是有前提的，這個前提是感情。」梁照都忍不住為自己點贊了，雖然他說的很動聽，但不可否認的是，這也的確是他的真心話。

對於這個答案，陸佳音算是勉強接受了，哼了一聲，往他懷里拱了拱，正打算醞釀睡意的時候，就聽到梁照在問：「那你呢？」

「什么？」

「同樣的問題甩給你，你怎么給我回答。」

陸佳音愣了一下，她完全沒想過這個，一時之間還得仔細組織一下詞匯呢。

「給你三秒鍾，三秒鍾沒答出來就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