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愛大明勝過愛自己(1 / 2)

歷史給於謙的評價是忠心義烈,與日月爭光,這個評價是極其中肯的。

但是朱祁鈺覺得於謙,還是太拘泥於,千年間建立的以道德為約束力量的君君臣臣的束縛和框架。

這對於謙是極其致命的。

朱祁鎮從瓦剌大營回到北京之後,就被囚幽在了南殿八年之久,但是朱祁鎮還是發動了奪門之變。

這場奪門之變發動的時候,於謙手握京營二十萬新軍,槍桿子在手,但是面對朱祁鎮的奪門之變,他卻默不作聲。

等到朱祁鎮復辟第二天,砍於謙的時候,他選擇束手就擒。

朱祁鎮什么東西,也配當皇帝?

砍了這狗雜碎,立個襄王之子又如何?

但是於謙沒有做,他有能力反抗,但是他並沒有。

忠心義烈,與日月爭光,於謙愛大明勝過愛他自己,大明也愛他。

可是大明的皇帝,英明神武的大明戰神朱祁鎮,容不得他與日月爭光。

朱祁鈺在暗示於謙,要大膽一些,再大膽一些,沒有流血,哪來的革新?

但是這個血,要是敵人的血!

至於於謙會不會膽大包天砍了自己,他篤定於謙不會,畢竟,朱祁鎮那狗雜碎,於謙都能受得了。

於謙撓了撓頭,總覺得郕王殿下在挑唆他變得暴戾一樣。

「謹遵殿下教誨。」於謙稱是,雖然他不懂這句話的具體含義,但是郕王說的如此鄭重,他將這句話暗自記在心里。

「今通惠河復興,則舟楫得以環城灣泊,糧儲得以近倉上納,在內食糧官軍得以就近關給,通州該上糧儲又得運來都城。」

「與夫天下百官之朝覲,四方外夷之貢獻,其行禮方物,皆得直抵都城下卸。」

「此事舉行,實天意暢快,人心歡悅,足以壯觀我聖朝京師萬萬年太平之氣象也!」

於謙對於通惠河的再次疏通給予了高度的評價,甚至說,萬萬年太平之氣象。

朱祁鈺卻感慨萬千的說道:「這河今天疏通了,明天還會堵的。」

堵的是河嗎?

堵的是大明的國運。

於謙驚駭的看著朱祁鈺,最終嘆了口氣,相顧無言。

這位已經知天命之年的老臣,坐在郕王的書房里,喝了一口熱茶之後,看著滿桌子的案牘,有些猶豫的說道:「殿下,臣有一個不情之請。」

朱祁鈺放下了手中的筆,滿是笑容的說道:「但說無妨,這里就我們兩個人。」

他對待人是有區別的,比如成敬就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朱祁鈺就不讓他講。

但是於謙的不情之請,他就興趣盎然,在他眼里,於謙更像是一個帝師,而不是簡簡單單的兵部尚書。

「常言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臣想請殿下隨臣走一走,看一看這具體的京師防務,殿下也能做到胸中有數,咳咳。」於謙的痰疾依舊沒好,人歲數大了,身體機能下降,更難自愈。

朱祁鈺收拾好了桌上的奏疏,點頭說道:「好,這就去看看。」

天色已晚,但是依舊未到宵禁的時間,他們兩個一人一匹馬,走在了京師的街頭,後面是聶忠帶隊的幾個著綉春刀的錦衣衛。

街上的人們,行色匆匆,朱祁鈺和於謙從郕王府一路向西走去,走過了長長的長安街,走過了天底下最富饒、最強大的國家的都城,大明京師。

長安街是大明最寬的街道,兩道長安門包圍著午門,而在長安街上卻是空空盪盪,街上走過的也是瘦骨嶙峋的大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