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深深的吸了口氣說道:「於老師父,石總兵,朕與二人同往軍營,披堅執銳,共擊瓦剌軍!」
「陛下!」於謙猛然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沒有聊到朱祁鈺會這么做!親冒矢石,上陣殺敵。
刀劍無眼,上了戰場,那命,就由天不由己了,這可是大明新繼位的皇帝!
朱祁鈺示意於謙不要再勸,他頗為認真的說道:「太祖爺、太宗皇帝、甚至是父親都曾經親冒矢石,征戰於沙場之間。」
「朕生於帝王家,雖無太祖爺和太宗皇帝之勇,但決計不是添亂之人。」
「朕無運籌千里之謀慮,也無以一當百之勇武,若是朕陷陣於敵,不必相救,朕會在被俘之前,自謝於天,絕不會被俘!」
「襄王朱瞻墡的金符也在宮里,朕也在出戰之前,會在襄王繼位的傳位詔書上下印。」
「於老師父在朝陽門安排了人手,一旦守戰不利,引太後、太子南遷即是。」
朱祁鈺如同交待後事一樣,交待清楚了自己的安排之後,停頓了片刻,站起身來說道:「朕要告訴瓦剌人!」
「抓了一個大明的皇帝不算什么!殺了一個大明皇帝,也不算什么!」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死國而已!」
大明不能丟到氣節。
所有朱祁鎮棄之如敝履的大明氣節,朱祁鈺都要一點點的找補回來!
因為,這涉及到了大明未來兩百年的國運。
有些東西,如果丟了,就真的找不回來了。
百姓、縉紳、商賈、明公、勛戚他們會問,這還是他們誓死效忠的大明嗎?還是那個帶著他們恢復華夏衣冠的大明嗎?還是那個讓他們值得驕傲的大明嗎?
朱祁鈺沒有別的辦法,他只能用實際行動,告訴天底下所有的人,包括瓦剌人、兀良哈人、女真人等等,大明還是那個大明!
那個日月不落,大明永輝的大明朝!
他還是四海一統之大君,十五個不征之國的宗主國皇帝!
氣節大義四個字,是大明朝存在的根基,當初伐暴元復衣冠,篳路襤褸的大明,這四個字丟了,那往後的日子里,也只剩下苟延殘喘了。
而本應該守衛大明立國之本的大明皇帝朱祁鎮,正在親手,一點點的毀掉它。
石亨用力的擠了擠眼睛說道:「陛下,要不算了吧。」
「有末將在,馬上范廣也來了,還有於老師父,我們仨就把瓦剌人給沖散架了,那些養馬奴,哪里要勞煩陛下出馬…」
「陛下,金尊聖體,何必與這些蠻夷交戈呢?那不是漲他們威風嗎?」
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么勸了,讀書也僅限於識字的石亨,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勸皇帝不要親自沖鋒。
那是皇帝該干的活兒?
朱祁鈺沒有說話,走出了文華殿,站在獵獵秋風中,他現在要為大明去拼命了。
沒辦法,庶皇帝,想活下去,就沒什么退路而言。
只有激流勇進,方得始終。
「狗韃子啊,嘗嘗老子的火葯槍吧!」朱祁鈺從懷里拿出了寫好的敕喻,交給了站在身後的於謙,低聲說道:「於老師父,此配方朕希望能保密的稍微久一些。」
「不是制作火葯有隔箱操作嗎?朕不希望它那么快的被外人知道。」
於謙打開了敕喻看了一眼,上面有這極為詳盡的數據,使用的阿拉伯數字寫的。
大明也有用阿拉伯數字的人,於謙也不是不認識。
事實上,阿拉伯數字在宋時,就已經在用了。
前元鐵蹄踐踏天下,這阿拉伯數字,就很多人會了。
讓他震驚的是上面的每字每句,這種爆炸威力的黑火葯,陛下真的做出來了嗎?
朱祁鈺其實想過藏私,但是認真想了想,若是自己萬一真的以身殉國了,這配方,可不能失傳了,還是大面積鋪開得好。
「這是真的嗎?」於謙拍著配方問道。
朱祁鈺悶聲笑了兩聲,大踏步的向著宮外走去,長笑兩聲說道:「自然是真的。」
「朕,大明天子,金口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