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抓完了這群老鼠!
盧忠雖然奔波了一天,壓根就沒停下,開始審訊韓陵,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早晨五更,才算是把案子辦成了鐵案。
韓陵完好無損,但是整個人屎尿齊出,蹲在牆角里瑟瑟發抖。
跟著他一起當奸細的其余六個人已經不成人形了。
盧忠拿著案宗,松了口氣,一拍腦門,今天是早朝的時間,他用冷水隨便抹了把臉,沖向了午門。
而此時朱祁鈺已經開始早朝了。
盧忠不在,朱祁鈺知道是在審訊韓陵,作為這一批奸細的最後一群人,終於全部捉拿歸案了。
反間工作的大勝利啊!
左都御史徐有貞也不在了,當然徐有貞不是死了。
而是徐有貞已經前往山東考察水患等事,倒也算盡心,一天就走了九十多里,已經快到大名府地界了。
徐有貞怕啊。
他是鐵桿南遷派迎歸派的扛鼎人物,眼下陛下的皇位愈發的穩定,萬一扯出徐有貞將妻兒老小送到南邊的舊賬,他怕自己一不小心被砍了。
於謙在京師被圍之際,處處保他,那是為了朝政的穩固,現在京師之圍已解,於謙還有理由保他嗎?
他還不如麻溜出京,立了功再回京師,那也算是為陛下立過功的體面人了。
「陛下,這農庄法,萬萬使不得啊。」禮部尚書胡濙第一次聽到農庄法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是愣了許久。
直到看了陛下的敕喻,才明白了。
農庄法配套的方案之完善,實在是讓人目瞪口呆!
這政策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於謙跑到山外九州,還干了這檔子事!
「亡國之策啊!亡國之策啊!」李賓言拿著手中刊印好的敕喻,顫巍巍的高聲呼喊。
右僉都御史李賓言出班,長揖在地。
「陛下,此事萬萬不可啊,臣冒死上諫,若是此事施為,那天下必然是紛紛擾擾,舉世驚駭!介時豈止是閩南疥癬之疾,而是舉國動盪!」
「陛下,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死諫?
朱祁鈺立刻來了興趣,當初他可是放出去過大話,若是這群言官真的死諫,他可是要倒立洗頭的!
李賓言痛心疾首的說道:「眼下瓦剌大軍虎視眈眈,東南禍亂剛平,這一道政令下去,天下人人自危,何來安定?」
「此時正是與民修養生息,積蓄國力之際,怎可行如此之策,置國家以飄零之間。」
「臣懇請陛下,收回成命。」
其實繞來繞去,又涉及到了之前朱祁鈺和朝臣們無解的問題上來。
在這些明公眼里,到底誰才是民呢?
那些不認得字,不知道怎么上達天聽的百姓們,到底是不是這些明公口中的民。
朱祁鈺認為是的,所以他認為農庄法在與民休養生息。
但顯然有些人認為不是,所以,李賓言、胡濙都說,是在與民爭利。
這就是妙處了,大家明明說的一件事,卻是完全不同。
朱祁鈺看著李賓言,面色頗為古怪的說道:「李御史說朕這是亡國之策,意思朕就是亡國之君了?」
「臣等懇請陛下,收回成命。」在廷文武,絕大多數的文官,都跪了下來,高聲疾呼。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陛下這正統十四年最後一道政令,居然是如此亂命!
他們完全沒想到於謙去山外九州巡查,是為了此等大事!
還以為於謙是跑去查看防務,結果君臣二人,搗鼓出這么個危害江山社稷之事來!
朱祁鈺是有些失望的,他希望有些朝臣能夠跳出來,表演一處死諫。
哪怕是表演!
他也覺得文人的氣節他們沒丟,可是咧?
連個表演的人都沒有,嘩啦啦跪一片,高聲疾呼,亡國之策,亡國之君。
朕就是亡國之君怎么滴了!
朱祁鈺站了起來,厲聲說道:「就沒點言之有物的諫言嗎?」
「你們只會這樣扣個亡國之策的名頭出來嗎?」
「說說這敕喻里哪里不好?具體哪里不好?因為什么?該怎么改正啊!」
「還是你們壓根就知道,你們心里那些心思,壓根就說不出口!」
「那你們這是在做什么?是在逼宮嗎!」
扣帽子嘛,誰不會一樣。
朱祁鈺最後一聲厲聲而下,在奉天殿上回音不斷,讓本有些喧鬧的奉天殿,猛然安靜了下來。
盧忠剛進奉天殿,聽到朱祁鈺的高聲呼喊,只覺得一個激靈,熱血沖進了腦門里。
他大吼一聲,帶著奉天殿前五十名大漢將軍們,立刻魚貫而入。
反了天了!
敢逼宮!